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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一道红烧金钱狮子头,六岁男童像模像样捋着袖子,用筷子夹着,稚嫩地说,“最大的,给娘亲,第二大的,给妹妹,嗯,第三大的,给爹爹!”

他自己把最小的一颗捡回碗里,啃得满嘴油光。

般弱摸了下他光秃秃的脑门,小家伙咧嘴一笑,露出了漏风的门牙。

男人柔和眉眼,又对着般弱说,“南犀那边起了一点祸乱,我准备带昭昭去长长见识。”

乌陵阿氏的男儿骁勇善战,离不开他们自小抓起的尚武教育,这位父亲显然也操之过急,恨不得要把他的孩子培养成世间最英勇的儿郎。

“会不会太小了?”般弱发表意见。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做什么。”乌陵阿虏失笑,“只是让他随我出门一趟,开个眼界,我早先答应了他,也不好食言而肥。”经过八年的耳濡目染,乌陵阿虏的官话说得越来越标准了,停顿适当,咬字清晰,富有音律美。

般弱最是抵挡不了这人含着她耳珠,低低说着缠绵悱恻的部落情话。

“你拿主意就好。”般弱也不插手,她对培养孩子没什么概念,纯粹是门外汉一个,“别让昭昭乱跑就行,他那两条腿,没一天是安分的。”

啃着狮子头的乌陵阿昭有点小气气。

“娘亲,昭昭听话,才不乱跑!”

般弱斜他一眼。

小家伙拍着胸脯,立下了绝不乱跑的军令状。

然而他随父亲到南犀的第二天,抓耳挠腮,按耐不住对新地方的好奇心,央求随从带他出门。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乌陵阿昭威逼利诱了一通,最终让随从委屈点头。

他欢呼着出门。

南犀正处于战事状态,国都的集市仍旧热闹,人声鼎沸,摩肩擦踵,昭昭就像是一尾小泥鳅,滑不溜秋地钻入人群缝隙中,两名随从气喘吁吁在后头跑,边叫着,“小,小公子,且慢,且慢啊。”

乌陵阿昭回过头,冲他们抓了个鬼脸,嘭的一声,砸到了行人。

“嗷——”

他捂住发疼的鼻梁,眼泪汪汪。

行人懒散睨了他一眼,猫眼凌厉,在日光下泛着淡淡的栗色,语气漫不经心。

“小鬼,没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