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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因为他的拖行,般弱撞到了一个白底青花瓷缸。

响声惊醒了他。

周璨回过头,眼睛泛着血丝,又有点儿茫然无措,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

而他的目光又冻在了瓷缸上,里边种着绰约娇美的碗莲,底下游走着几条红尾,谁能想到倒退十年前,他被一群小孩儿押着背,绑着手,整个脑袋沉在缸里,鼻孔跟耳朵插满了泥,窒息得快要死去。

比窒息更反胃的,是屈辱感和负罪感,如影随形折磨着他。

那一刻他是多么厌恶自己的出生。

要是当初自己死在胎里就好了。

要是自己没来过世上就好了。

你看这名字,周仙奴,仙奴,不过是道观里一个无名无分的仆役小童,重点不在于仙,而在于奴,是可以被轻贱的,被抛弃的,被买卖的。

没有人期待他的出生,也没有人期待他的未来。

就连对他冷眼相待的爷爷,不也是因为他救了对方一命,自己才被当成福星的吗。

他耍心机抱大腿有错吗,他想活下去出人头地有错吗。

为什么要用那种窃笑的、厌恶的口吻议论他的过去。

为什么啊。

周璨以为自己练出了百毒不侵的心肠,然而这一刻,他依旧慌得六神无主。

般弱的胳膊被他抓着,勒得发紧,剪得短薄的指甲也掐得她生疼。

两人面对着面。

天边渐渐吞没光线。

弟弟眼皮很薄,在日光下薄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络,那么骄傲肆意的一个家伙,此刻精致而脆弱,如同被装进了密封的玻璃瓶里,逐渐失去赖以生存的氧气。

他张了张嘴,压抑着哭腔,声音嘶哑。

“你要是怕我克你,我现在就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