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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眠散只能帮助他在不吃不喝的状态下维系生命, 却不能帮他治伤,他被压在山下之时,后背还有被手铳打出的伤口, 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待了几天,已经发炎脓肿, 比起被土埋,这个伤口更为致命。

那日在马车里醒来后, 便觉得后背剧痛,于是接下来的路程他一直都是趴在马车里,这一路马不停蹄,奔波到嵩昌府用了七八天时间,再加上天气炎热不利于伤势恢复,他的伤并没好多少,还险些被颠散了骨头。

聂云汉见了韩方,很想起身作揖,但浑身酸软堪比泡了一夜的面条,身子刚撑起来就又跌了回去。

站在一旁的卓应闲:“……”

“你给我老实呆着!”他恼火道,“韩指挥使还能怪你不成?!”

聂云汉冲卓应闲“嘿嘿”一笑:“这不是屁股冲人不太体面嘛……”

“你活着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管你是屁股还是脸冲我?”韩方见他这副还能耍贫嘴的模样,一颗心彻底落地,“房间都给你们安排好了,快进去休息!”

都司衙门十分宽敞,地方管够,孔昙手下的特别护卫住的是士兵们的大间通铺,灵翅和赤蚺待遇自然更好,包括云虚子老道,人人都是单间——聂云汉和卓应闲除外。

啧,谁让这对断袖打断骨头连着筋,拆也拆不开呢!

孔昙腿上的手铳伤好得七七八八,左横秋躺了几天也好得差不多,只是在路上颠得着实难受,现在就只想躺平安生一会儿,于是大半夜的也没人聚众唠嗑,吃过东西之后,各自在房间里安睡。

卓应闲着人打了水,给聂云汉从头到脚仔细擦了一遍,又给他换上崭新的中衣,才顾得上料理自己,最后收拾完了,才吹灭蜡烛躺在他旁边,轻轻帮他打着扇子。

只是黑暗中,聂千户侧趴着的脸上,那双眼瞪得比星星还亮,看起来毫无睡意。

“睡啊,眼睛瞪这么大做什么?”卓应闲微微有些怒意,“不好好休息,伤怎么才能快些好?”

聂云汉轻笑了一声:“心肝儿,你最近这脾气真是长了不少。”

“后悔了?”卓应闲也知道自己操心对方伤势,不免急躁,确实脾气见长,但是这人一天不痊愈,他就一天都不得安心,“跟你说,晚了,你认命吧。”

聂云汉握住他的手:“这么好的命我当然认,傻子才后悔——我就是有点激动,睡不着,要不是太晚了我真想跟指挥使好好聊一聊。”

“指挥使军务繁忙,你连觉都不让人睡,亏不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