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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聂云汉感觉自己再次坠入无边黑暗之际,忽然间,似有歌声传来。

起初只是浅吟低唱,在狂躁的风中,只能粗粗听得缥缈的曲调,很快歌者的声音便大了起来,肆意的歌声响彻云端。

那是阿闲的声音!

聂云汉十分诧异,平素里最为低调的阿闲,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他放歌!

他不由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对方唱的是什么。

“……意马收,心猿锁,跳出红尘恶风波,槐荫午梦谁惊破?

离了利名场,钻入安乐窝,闲快活!

南亩耕,东山卧,世态人情经历多,闲将往事思量过。

贤的是他,愚的是我,争甚么?”

与在无常泽那次的低吟不同,此次卓应闲纵情抒怀,青年的嗓音十分悦耳,既清脆,又带着一点隐约的沙哑,像一股清泉一般,汩汩汇入聂云汉的心头,替他赶走了那险些将他溺死的迷雾。

聂云汉感觉自己那颗濒临崩溃的心再一次得到了召唤,他爱的人,正用歌声给他力量!

不知路途还有多远,卓应闲无休无息地一直唱着,唱完了这首,他又唱起另一首,唱得聂云汉浑身的血就像荒原上的燃着的野火,被风吹着,一点一点蓬勃了起来。

关平野戴着御寒的帽子,被孟闯抱着飞在最前边,听到歌声,他不由地回头去看卓应闲。

那青年穿着单薄的衣衫,双手攀着绳索,声音从蒙着头的布袋里面传出来,那么大的风,将他的歌声扩散到周围的每一处。

关平野看不见卓应闲的面容,却在某一刻,也被他的声音蛊惑。

这人,看起来莽撞无知,却又心细如尘,做事潇洒快意,飘飘然不似凡人,难怪哥为他倾心。

因为那正是聂云汉向往又缺失的一部分性格,两人在一起,算是补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