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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连环锁如此精密的机关阵,若非拿到设计图,哈沁根本不可能复制出来,而设计图只有两处存档,一处是赤蚺的机要房,一处在兵部。

哈沁能拿到图纸,只有三种可能,第一,赤蚺里出了叛徒,第二,当时棠舟府都司有人叛国,第三,图纸是从兵部走漏出去的。

在聂云汉看来,第一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赤蚺里每一个人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绝不可能背叛;第二种可能性也非常低,因为当时掌管棠舟府都司的就是韩方,他本人一片赤诚,手下之人也都是忠义之辈,况且当时棠舟府若是有钉子,赤蚺不可能发现不了。

那就只剩下第三种了,皇宫内苑,守卫森严,独峪人自己潜进去偷图纸的难度实在太高,若是能成功,还不如直接去刺杀皇帝——这就说明,是某位朝堂内有权有势的人,私下复制了图纸。

以此阵谋害关山,即便他没死,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他无法证明更不敢指责别人走漏了图纸,最后的结果就是,别人看来,他监守自盗反被人利用,是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废物,是个与虎谋皮却为别人火中取栗的可怜虫!

而那朝堂中的某人,这么做的目的实在太简单了,不过就是给独峪人一个想要的结果,然后争取机会与他们媾和!

牺牲一个关山甚至赤蚺几人,缔结一个合约,对当权者或者争权者而言,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聂云汉在他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涯中,想了很多,想得痛心疾首,除了赤蚺这些与他共过生死的人之外,那些曾经对他们笑容可掬的官员,他都不敢再有半分信任。

比如宋鸣冲,甚至韩方。

不是不信他们的人品,也不是担心他们是叛国之人,而是不敢再交付后背了。

那些官场之人,各个都被裹挟在各种斗争之中,他们不仅要养活自己的家人,还要保护自己的仕途,这些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为几个大头兵抛家舍业,与强权作对?

他们或许不会主动害人,但是他们会委曲求全——委屈别人,求全自己。

金刚则折,革刚则裂,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的,有几个不是圆滑过人?韩方那样忠勇的,因为义父之时与皇帝抗辩,最终赋闲了两年,这才刚刚被启用。义父就是太刚直,不懂得圆滑处世,空有一身本事,为大曜出生入死,到死才只是个千户!

聂云汉记得关山说过,说他宁愿上战场杀敌,至少面对独峪人,他的心眼儿还够用,朝廷里的水,可比战场上的深多了!

“哪有什么愚忠,忠就是忠!我们不光忠于大曜,更忠于自己的信仰!”聂云汉想起关山,鼻子一阵发酸,他强行按下这情绪,看着关平野,冷声道,“别给自己的背叛找理由。冤有头债有主,害死义父的是里通外国的那个权贵,不是大曜,你怎么能扰乱朝纲只为报私仇?平野,那个人是谁?你没有查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