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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云汉怔了怔,终于笑了出来:“好啊,不许放手。”

“永远都不放。”

两人就这么牵手而行,慢慢走着,谁也没说话,心里却都是安静的,直到他们走到扎营的山洞不远处,望着那明明灭灭的火光,聂云汉突然定住了脚。

卓应闲跟着停下,静静地看着他。

“还记得吗?咱们出发去南栀峰那天早上,我跟你说我觉得有些害怕。”

“嗯,记得。”

聂云汉苦笑着:“现在想来,我怕得有点早,现在比那时还心慌。”

“汉哥,愤怒,悲伤,害怕,这三种情绪,你最不喜欢哪个?”卓应闲忽然问。

聂云汉想了想,坦言道:“最不喜欢害怕,因为这让我觉得无力和失控,让我觉得自己……很窝囊。”

卓应闲明白,从他跟自己承认害怕的那一刻起,便是敢于将他真正的情绪暴露在他人面前,这于他而言,已经是很难得的一大步。

是十足的信任。

聂云汉在两年牢狱生涯中,独自消化着失去亲人的痛苦,把那无处可以安放的委屈和心痛一点一点嚼碎了咽下去,佯装成一个完好无缺的自己,因为他还有任务没完成,他还有仇没有报。

可这两年对他不是没有影响,他以前天不怕地不怕,思路清晰,决策果断,现在却顾虑重重,对于有些问题,甚至只想回避,不愿深究,除了生死与共的同袍战友,他不敢相信别人,甚至不敢相信自己——一个领兵打仗的人没了自信,整日在自我怀疑中反复煎熬,这才是最致命的!

外伤好治,心病难医,卓应闲不是神仙,他没办法施一个法术就平复聂云汉心中的创伤,也没办法撒豆成兵,替对方解决眼前的困局,那他能做的,只能忍着痛推对方一把。

“害怕源于未知,对么?”卓应闲看着他,轻声道,“若一直不去面对,恐惧便会永远存在。当你真正面对结果或者真相的时候,可能会愤怒,可能会悲伤,可能兼而有之,但你不会怕了。”

聂云汉眼中少见地划过一丝茫然,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