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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云汉感觉有水滴落在脸上,脸部肌肉微微颤动了一下。

顶棚不漏雨,况且雨声也渐渐停歇,这分明是卓应闲的眼泪。

“心肝儿,别哭……”他眯着眼,缓缓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卓应闲,“来……陪我躺会儿……”

卓应闲本来想说,这木筏只得几尺宽,两个人怎么躺得下,但他也不想聂云汉再费力开口,便将对方侧过身,两人面对面躺着,挤在这木筏之中。

聂云汉闭上眼,一只胳膊搭在卓应闲腰间,缓缓道:“……别担心,我睡一觉……就好了……实在不行,明日……去寻那……七叶一枝花……可以退烧……”

“嗯,我身上凉,你抱着我,我帮你降温。”卓应闲握住他另一只手,尽可能在不触碰到对方伤口的情况下与他相拥,强忍着鼻中酸意,不敢再掉眼泪。

“发烧而已……没什么可怕的……”聂云汉与他额头抵着额头,喃喃道,“某位……戴姓庸医说过……这是人的身体在、在自我医治……”

提起戴雁声,卓应闲想起他中箭的那一幕,不由道:“不知道戴爷的伤怎么样了。”

聂云汉笑了笑:“他……若是没被俘,定然……没事,他对自己……比对别人……狠多了……”

卓应闲没想通戴爷对自己比对别人狠,跟他有没有事之间有何联系,但是他听聂云汉强撑着跟他说话觉得十分心疼,便道:“汉哥,你睡会儿吧,别说话了。”

聂云汉恨不得闭上眼就昏死过去,但还是嘴硬道:“睡……不着,不如……唱个曲儿……来听……”

他本以为卓应闲会严词拒绝,没想到对方沉默片刻,竟答应了:“嗯。”

聂云汉眼睛不由睁开一条缝,正对上卓应闲暗夜中明亮的眼睛。

“我唱得不及小笙哥哥一半好,你多包涵。”卓应闲偏头望着远方天空一弯残月,轻声道,“就唱首《折桂令》吧。”

不待聂云汉再说什么,他便轻轻唱了起来:

“晴空翠柳鸣雀。霞染花颜,彤描鬓边。

思君桥畔,身在此间,心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