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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棒或许已经打断了他的肋骨,令他呼吸困难,他垂着眸,不敢看卓应闲,一是怕被对方窥见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二是他自己,没有勇气去看对方,看他的心肝宝贝衣襟大敞、任人折辱的模样,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嚎啕大哭。

聂云汉从未如此后悔过。

恨自己色令智昏,恨自己薄志弱行,把好好的一个阿闲,拖累成现在这般模样。

“聂云汉,你这样坚持下去,觉得有意义么?”哈沁突然开口,“大曜与我国已经达成了合议,就算这件事东窗事发,我有一万种办法将这里的事情遮掩过去,若你们皇帝敢出兵,那就是大曜背盟,你觉得他到时候会怎么做?是因为你的一面之词而宣战,还是为了粉饰太平,让你出来当替罪羊?”

“有时候……做事,不问……意义。”聂云汉垂着头,虚弱地说,“无论……赤蚺是否存在,保家……卫国,是我的……职责。”

哈沁走到他跟前,揪着他的发髻,让他抬起头来。

聂云汉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觑着哈沁,即便他糊了一脸汗和血,此刻又因为失血过多而面如金纸,那眼神仍是桀骜的,高高在上的。

“交战过的人里,我最佩服你。”哈沁面露遗憾,“如果不是敌人,我真想与你开怀痛饮一番。”

聂云汉微微一笑:“不……可能。你……害了……我义父,就算、两国议和,你也是……我的……血仇!”

哈沁目光一闪:“这么说来,你是永远不可能跟我合作的,是吗?”

“废话!”

“如果我用卓应闲的命来逼你呢?”

聂云汉的目光顿时变得凌厉起来,对面卓应闲却抢先开了口。

“大可不必这么麻烦,没了他,我也不会独活。”青年冷冷清清地说,“汉哥可以为了他的信仰而死,我也可以。”

他望着对面刑架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爱人,声音虽轻,语调却坚决:“他就是我的信仰。”

聂云汉鼻腔一酸,眼泪涌了出来,哈沁还揪着他的发髻,他只能艰难地转向卓应闲的方向,从眼尾看向卓应闲。

这人身形似乎永远挺拔,不管什么境遇都无法让他变得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