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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应闲倒是不在乎有没有疤,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回头看他,若有所思地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汉哥身上那么多伤疤,他以前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他跟着关爷出生入死,又有那身先士卒的爱好,自然遇到的险情更多。”戴雁声整理着药箱,提起这些,似乎很有情绪,“他曾被独峪人俘虏过三次,每次都是被打得皮开肉绽、不似人形,前两次还能撑着最后一口气逃回来,最后一次被人下药、断食、拷打折腾得实在没了力气,被救出来之后,那模样就跟下十八层地狱走一遭回来似的,昏迷了十多天才醒,在床上躺了一个半月才能下地。”

“可这人呢,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也不,他是伤还没好,只要有任务,就立刻往前冲。关爷最指望他,有时候没办法,明知他有伤,还是得派他出去。有时候我真担心,看着他那么高大结实一个人,可能内里都被掏空了,弄不好哪一天真的说倒下就倒下。”

戴雁声向来话不多,但是提到聂云汉受伤的问题,就不自觉变成个碎嘴老妈子,这一抬头撞上卓应闲担忧的目光,竟忘了此刻他二人关系已经不同寻常,顿时深刻体验了一回什么叫“言多必失”。

但自己说的也是实话,向来也不爱扯谎安慰人,此刻他嘴唇动了动,找不出弥补的话,便干脆不说了。

卓应闲看出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遗憾,反过来安慰道:“没关系,让我了解清楚也好,以后便知道怎么照顾他了。”

“也对,说不定他能听你的。”戴雁声想了想,“以前就是缺个能治住他的人。”

“左右这次的事结束之后,你们也不会再回棠舟府,我就带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好好调养身体。”卓应闲一边穿衣一边道,“只要不再折腾,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戴雁声嗤笑一声:“你确定他能乖乖跟你隐居?”

卓应闲系着腰带的手忽地顿住,怔怔地看着他:“此话怎讲?”

“他这人有毛病,表面上看起来混不吝又厚脸皮,内里一肚子浩然气,自有一套处事准则,定不会愿意像我们一样,从此沦为逃兵,躲躲藏藏地过日子,说不定会主动回去领罚。”戴雁声叹口气道,“而且他嘴上说着不再给老皇帝卖命,实际上惦记的又都是边疆百姓。若独峪人还不安生,他定是会牵肠挂肚,不肯解甲归田。”

卓应闲坐在一旁愣了半晌,脸上嚣张的表情一闪而过:“到时候由不得他,我绑也得把他绑走。”

我的人,自然要由我来看着。

这个坏人,就由我来做好了。

换罢药,卓应闲惦记着聂云汉的旧发簪,和他晕倒时丢的那把剑,便从后院转悠到前院,想着四处寻一寻。

在他被段展眉关押的柴房里,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发簪,仔细地擦了擦灰尘,簪到发髻上,继续去找那把剑。

只可惜院子里到处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问了几个杂役都说没见过,卓应闲便思忖着,不知道该不该找廖管事问一句,又怕问了之后会打草惊蛇,很是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