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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云汉看着他,觉得这人连后脑勺都写着“本性纯良”,居然能干出绑票铁鹤卫、假造皇帝手谕、到牢里骗囚之事,这份勇气令他钦佩,但实在是有点……愣。

幸亏遇到了我,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聂千户不要脸地心道。

卓应闲心烦意乱,没杀过人本身没什么不对,这明明就是件好事,可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答这种问题,显得他好像很软弱似的?

聂云汉的声音从背后飘来:“刚才你看见我们那么审那细作,怕么?”

“不怕!”卓应闲坚定答道,“他是独峪细作,又是大奸大恶之徒,人人得而诛之!况且,如果赤蚺落到独峪人手里,他们也会对你们无所不用其极,你们自然不能对他们心慈手软。”

“我们双手沾满鲜血,你也不怕?”

卓应闲回身,长眉微蹙,不解地看着聂云汉:“你们是为保护大曜而杀人,杀的又都是坏人,为何要怕?”

聂云汉眼神一颤,避开他的眼睛,咬了咬牙,并未回答。

卓应闲似乎明白了什么,冷声道:“你还是不想让我跟着你们,是么?我能杀人,今日你不也看见了么?我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

“不管杀坏人还是杀好人,杀人就是杀人,心中都会有愧,欠的血债,总有一天要还。”聂云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不希望你也这样。”

“我卓应闲行得正坐得直,无愧天地君亲师,如果老天非要我因为救师父而背上什么血债,那我也心甘情愿!”卓应闲直视着聂云汉的双眼,“很多事由不得你希望不希望,为何不让我自己做决定?”

聂云汉一时间心烦意乱。

他自生下来,相熟的便都是军户之家,大家不是已经上过战场,就是将来会上战场,他还从未与一个普通人如此接近过。

若云虚子没出事,卓应闲应该依旧过着四处跑腿、忙着挣钱养他师父的生活,或许再存一点钱,就可以娶妻生子,后继香灯。

这种生活看起来重复枯燥,但又简单而平静,是聂云汉可望而不可即的美好。

云虚子出事,是这种生活突然生出的岔路,就像马车突然偏离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