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领教过江祗宁愿睡地上,也不会和她同床共枕的柳下惠作风后,棠栀说这种话便一点也不觉得虚。

谁知江祗突然攥住她的手腕,用了点力,把她收的力给抵消,直直地往他身边拉,棠栀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一下充满鼻腔。

好险,差点又坐他身上。

棠栀心有余悸地抬起眼,近距离下,是江祗那张微微凑近,过分帅气,棱角分明的脸。

他这双眼睛当真生的漂亮,瞳子黝黑,专注看人的时候,会显得很深情,极具欺骗性。

她两只手撑在身后,掌心陷进软软的床垫里,不自觉地往后躲:“干嘛?”

江祗眉眼淡淡,声音里含着几分警告:“不要随便勾引一个成年男人。”

棠栀最讨厌他这样子——

好像永远胜券在握,凡事都尽在他掌握之中,又凡事都不放进眼底,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和,却总是能叫人品出几分蔑视感。

她心里有气,不弱下风,偏要在他的雷点上疯狂蹦迪。

“怎么?难道你对我……”

她伸手在他紧攥着她手腕的手上,轻轻摸了两下,似在调情。

真赤鸡。

她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逼良为娼的老色批。

果然下一秒,江祗就甩开了她的手,脸色沉的可怕。

棠栀心里的小人立马升起胜利的旗帜,快乐又放肆。

她就见不得他那种淡淡的表情。

嗨呀,现在黑着脸多好看,比刚才看起来生气勃勃多了。

要她说,他就得多找个人气一气他。

不然天天顶着个扑克脸,对身边的人的情绪影响多大啊。

棠栀正准备直起身,想办法把自己的裙子拉链解开,忽听江祗笑了一下。

他的声音不重,却有着莫名的磁性,这一声笑让她的心脏倏地紧缩了一下,如之前攀爬台上蹿起来的不好预感顿时呼之欲出。

她抬起眼,就见江祗脸上化开淡淡微笑。

这笑容棠栀见过。

他对粉丝的时候,就是这样笑的,温和体面,甚至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体贴。

但与那时不同的是——

这笑意根本不达眼底,现在那双黝黑的眼里,像是淬着万年不化的冰。

他就在她的身边坐下,白衬衫一丝不苟得扣到领口最上方,禁欲性感,说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是啊。”

他倒是要看看,她还能再说出来、做出来多少出格的事情。

棠栀惊得快叫出来。

什么意思?

是什么是,啊什么啊?

空气里弥漫着危险的气息,直觉告诉她,再挑衅下去,后面肯定不能跟着什么好事。

棠栀低着头,正想澡遁,下巴忽得被他挑起来。

四目相对,棠栀感觉空气都热了。

男人的气息近在咫尺,她看看天,看看地,再看看他身后酒店墙壁上的挂钟,最后默默地,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睛。

“怎么了?”

她压制着自己心里的紧张,但声线还是颤抖。

江祗看着她的眼睛。

演技再好的演员,都会有下意识的反应。

她刚才那一瞬的推拒,明显展露了惧意,和刚刚那个硬气的不行说要和他三年抱俩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江祗选择把棠栀的问题抛回给她:

“你说呢?”

棠栀:“……”

我不敢说。

也不敢动。

被江祗指尖捏着的下巴,甚至都感觉要烧起来一样。

“嗯?”

最后一声低低的尾音,像是情人间最亲密的呢喃。

棠栀彻底懵了。

像是有颗原子弹在脑子里“轰”一下炸开,热意灼灼地顺着脖子一路往上升。

最后一点儿残留的理智还在疯狂地告诉她:不对,原主不该是这样的推拒姿态,她现在应该搂住他的脖子,热烈地吻上去……

可是手已经抵在那用了会儿力了,现在再绕上去抱他,显得有点多余。

棠栀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最后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装出一副娇羞模样——不,她不需要装,她的脸就是红着的。

她轻轻推开他,小声道:“我去洗澡。”

说完就垂下眼,不敢再看江祗的眼睛一分,一溜烟跑进洗手间。

棠栀利索地把门关上后,靠在门上深深喘了口气,生出几分懊悔来。

江祗身上的威压感太重,她刚才就像是不怕死的煞笔在拔老虎须须。

她咕咚咽下一口口水,又转身飞快地落下锁,确信这道门不能被轻易打开来后,这才如释重负地又长舒出一口气。

镜子里,映出来她一张惊惶的脸,两颊透粉。

棠栀对着镜子嘟了下嘴,伸手去开水龙头,掬了一把冷水泼自己脸上。

明明她的初衷,只是想让他给她拉一下那个卡死的拉链。

他跟她讲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干什么?

有毛病。

等冷静下来后她又想:大概是江祗觉得她撩.骚撩得太过分了,准备治她。

棠栀逼着自己冷静,去设想如果是原主,得到这样的回答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她那么喜欢江祗,大概率会欣喜若狂。

那江祗呢?

他肯定不会。

不对。

江祗不会说这种话,做这种事。

这种话真的太不符合他清冷如月的人设了啊啊啊!

这个狗比今天吃错药了吗?

棠栀想不好,干脆就不想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决定解决裙子上那麻烦的拉链。

但实在卡得太死了,任凭她弄得满头大汗,那拉链自纹丝不动。

洗手间内空间狭小,又闷又热,棠栀弄得心累,干脆咬咬牙,拿着剪刀把裙子剪了。

呜呜这条裙子超好看的。

心,真的好痛!

棠栀洗完澡,吹完头发后,就见江祗已经在地上铺好了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