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新雨微微挑眉。

那杖刑椅造型颇像长凳,需要受刑者趴伏到上面,接受杖击。而被仆妇拎在手中的木杖足有成年男子手腕粗细,木杖上红漆斑驳,也不知道送走过多少生魂。

单说受刑,奚新雨并不怕。从前为了训练需要,多少严酷的刑法她都挨过。只是如今,她有些拿不准是不是要乖乖服刑。如果配合,她和齐念还能保留着才人皇子的头衔,将来做什么都容易些。如果不配合……

至少她眼下还算畅快的心情不会受到影响。

这样想着,奚新雨将桌上已经组装好的那把竹弩拿到手上。

还未等她动作,隔壁突然发出一阵响动,几人扭头看去,就见宛嫔站在院中,正正看着她们。

“齐嬷嬷。”她唤道。

那老宫女一脸诧异:“宛,宛妃娘娘?是你?”

宛嫔低头:“莫要叫宛妃,本宫被废为嫔已有差不多八年……”

齐嬷嬷似乎有些激动,上前几步:“您……您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宛嫔惨然一笑:“总归是没死。”

她主动靠近,握上齐嬷嬷的手:“嬷嬷,你跟我来,我有事要同你说。”

齐嬷嬷半点没犹豫,点点头。她回头对两位仆妇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不要妄动,我,我去去就回。”

仆妇恭敬应了声“是”,目送她和宛嫔一起离开。

行刑被打断,奚新雨顿觉无趣,低头继续调试起连弩。而两位仆妇则抱着木杖,找了个角落闲聊等候。很快,她们的话题落到奚新雨身上。

“宫里都在传奚才人疯了,我看她这模样,不是挺正常?”

“疯子也不都是张牙舞爪,许是就有她这种看不出来的。敢推淑贵妃下水,她不是疯了是什么?”

个子高些的仆妇有些疑惑:“真的是她推淑贵妃下水的吗?怎的不见皇后娘娘抓她过去审问,直接就定罪了?”

她的同伴冷哼一声:“淑贵妃说是她推的,就是她推的。上面那些娘娘要给人定罪,私底下商量好就成,哪管罪人有什么缘由冤屈?”

高个子仆妇“啧啧”两声,看向奚新雨的目光里充满同情:“唉,真可惜。奚才人比我那女儿大不了几岁呢。”

“你啊,少为这些娘娘操心,她们不管怎么样,前半生已经享受过泼天富贵。你有这闲心思,就该多心疼心疼自己。”同伴撞了她一下,“之前不是听你说肩膀疼吗?好些没有?”

高个子仆妇闷哼一声:“哎哟,别撞。”

她揉着肩膀:“哪有可能好?”

同伴道:“我送你的药膏呢?”

高个子仆妇:“就初始还管点用,现在是一点效果没有了。上次我轮休时,我闺女还带我到京中那鼎鼎有名的百草药堂去看过,大夫说这种情况只能多休息……这,我现在每天挑担提桶,哪来的时间休息?”

两人叽叽喳喳,越聊越激动,吵得奚新雨无法安宁。

终于,她忍受不住,放下手中东西,来到那张杖刑椅边上,指着高个子仆妇道:“肩膀疼吗?过来趴下。”

两个仆妇一愣:“这,这是做什么?”

奚新雨懒得解释:“趴下。”

她表情淡然,目光却坚毅,让人不由自主想要臣服追随。中年女人做了大半辈子仆妇,哪里抵抗得了这种威势,回过神时,人已经趴到了杖刑椅上。

奚新雨按了按她的双肩,确定问题所在之后,便将她右胳膊往后一拧。

“哎哟!啊!疼!”

仆妇额角霎时冒出冷汗,想要挣扎,但奚新雨已经退开。她看着仆妇,命令道:“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