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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连累了他的家人,倘若他是孤身一人离开京城,而不是拖着家人们离开京城该有多好?

爹爹的怒吼,阿兄的痛骂,娘亲的尖叫以及阿妹的哭嚎铺天盖地地刺入了他的双耳,教他心生绝望。

他陡然想起自己曾杀过两个人,可是他现下手无寸铁,连一个人都杀不了。

他目眦欲裂,怒不可遏,反倒让压在他身上的大汉起了兴致。

须臾,大汉吃惊地道:“原来你不是姑娘,不过能生娃娃的男子更为稀罕,俺便勉为其难收下了。”

左右没有活路了,他抬起手来,恶狠狠地扇了大汉一巴掌。

他的手未及放下,大汉的脑袋赫然飞了出去,从腔子溅射出来的血液本要坠落在他面上,一张锦帕急急地飞掠过来,挡在了他面前。

他的面孔并未沾上一点血腥,而这锦帕业已湿透了。

他并不觉得害怕,而是思忖着自己只是扇了大汉一巴掌,大汉的脑袋是如何飞出去的,这张锦帕又是从何而来的,猝然间,那把深入他骨髓的嗓音势如破竹般没入了他的双耳,擦着耳膜,直击脑子——“知夏。”

七日前,傅北时收到了来自于年知秋的书信,其上写了年知夏心悦于他,且年知夏怀上了他的骨肉,以及年家所处之地不太平,望他速来。

他不及将惊喜消化干净,人已丢下朝政,策马出京。

岂料,待他赶到远山村,远山村已是处处狼藉。

他从远山村出来,一路打听,竟远远地瞧见年知夏被一大汉压在了独轮车上,年父与年知春正被暴打,而年母与年知秋已是衣不蔽体。

他未及细思,剑已出鞘,连取一十三人的性命。

待他飞至年知夏身侧,踹开大汉的尸体,他方才看清年知夏的肚子。

他顿时心疼至极,年知夏离开他之时,肚子平坦,他再见到年知夏,年知夏的肚子竟已大成这样了,大得年知夏显然无法承受,而这肚子上方悬挂着一枚玉佩,他一眼便认出来了,正是他元宵那日猜灯谜赢来的,明明粗糙不堪,年知夏却宝贝地贴身戴着。

“北时哥哥,救救我的家人。”说罢,年知夏下意识地蜷缩了身体,徒劳地想要将自己的肚子遮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