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婚

秦禛压住即将暴走的秦祎,笑道:“好啊,那我可就等着了,长姐不要后悔哦。”

秦雯道:“我当然……”

“雯雯。”孟氏注意到了这边的剑拔弩张,及时赶到,制止了秦雯接下来的话,“走吧,厨房还有好多事,你陪母亲一起看看去。”

娘俩一起出了起居室。

小姑秦慧贤上了前,拉住秦禛的手,对惠柔说道:“长姐,也得亏是这么个孩子,不然这婚事……”

大姑惠柔打断了她的话,“要想活得开心,凡事就得往好处看,知道吗?”

“谢谢大姑母,谢谢小姑母。”秦禛道。

大概是不用争家产的缘故,这二位的人品比秦简易、秦简行好多了,虽然世故,但各方面都过得去。

不像秦老夫人,把心偏到了咯吱窝里。

这边动静大了,秦老夫人和赵孟氏的谈话就被打断了。

秦老夫人道:“惠柔、慧贤说什么呢,还不陪你们姨母多聊聊?”

“是。”两个大姑奶奶从善如流,放下秦禛,一起过去了。

这时候,一个管事婆子从外面进来,在秦老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当真?”秦老夫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送到哪儿去了?”

管事婆子道:“老太爷让送去二房了。”

秦老夫人高高地挑起左边眉毛,随即又放下了,“好,老身知道了。”

管事婆子下去了。

赵孟氏问:“怎么,出事了?”

秦老夫人默了一会儿,说道:“昭王送了两万两礼金,金银头面、各色丝绸若干。”

赵孟氏道:“王妃的寻常规制不是一万两吗,难道是老身记错了?”

起居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秦老夫人微微摇头,“寻常是一万两,但也确实加倍了。”

秦禛再次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好奇的、羡慕的、打量的、若有所思的,各色目光齐齐地扎到了她的脸上。

她不慌,但脸有点痒。

秦禛可以确定,景缃之不喜欢她,那么他忽然把聘礼加倍,就定然是有原因的。

买断她的人生?

婚后生活危险?

守活寡?

羞辱?

嗯……

以上皆有可能。

待送聘礼的人走后,一干妇人离开正院,一窝蜂地往二房的小院去了,其中也包括秦雯和小孟氏。

秦禛的起居室几乎被聘礼塞满了。

一抬抬闪闪的金元宝,一匹匹光滑亮丽的织锦缎,一副副五彩斑斓的宝石头面,一套套官窑出产的瓷制品,还有几只造型独特价值不菲的玉雕……

每一样都是市面上难得遇到的精品,每一样都弥足珍贵,让人流连忘返。

秦老夫人的目光黏在了玉雕上,她说道:“这些都是珍品,只怕不好一时找齐,怪不得聘礼来得这么晚,珍珍倒也有几分造化。”

赵孟氏附和:“确实,这孩子福大造化大。”

小孟氏和秦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

秦祎盯着秦雯冷哼了一声。

秦雯听见了,胀红了脸,拉着秦雲先走了。

林氏倒也不嫉妒,只是言语间热络了几分。

大约一刻钟多后,一干人饱了眼福,酸溜溜地回去了。

程氏和秦简言沉默地站在珠光宝气地屋子里。

秦祎挠了挠头,“昭王这是什么意思?”

程氏道:“不管他什么意思,现在的问题是咱们的嫁妆太寒酸了。”

秦祎不解,“母亲要留下这些聘礼吗?”

程氏摇摇头,“那成什么了?即便如此,珍珍的那点嫁妆也会让昭王耻笑。”

秦禛笑道:“母亲多虑了。昭王之所以这样大张旗鼓就是为了针对最近的流言蜚语。他多送点儿,我这个王妃就有面子了,他那个昭王才至于不丢面子。”

“诶”秦祎拍了拍手,“妹妹这个解释很合理,肯定是这样。”

秦简言也点了点头,拍拍程氏的肩膀,“大概就是如此了,太太想太多无用,不如往好处想。”

秦禛耸了耸肩,他这话说的极是,有皇权压着,一切担心都是无用功。

……

将军府的客人越来越多,家务事越来越繁杂,日子就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过去了。

很快就到了八月初六,秦禛出嫁这天。

头一天太累,秦禛这一宿睡得很踏实,直到程氏喊她才醒。

“睡得好吗?”程氏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她眼袋发青,显然一宿没怎么睡好。

“挺好的。”秦禛顿时觉得自己有些没心没肺了,她坐起来,抱住程氏,在她耳边说道,“谢谢娘,不用担心,女儿会经常回家看你们的。”

程氏紧紧地搂住她,好半天没说话。

很快,秦禛感觉到肩膀上传来一股湿湿的热意。

她的眼角也湿润了——穿来十几年,她虽然不爱说话,但程氏对她的关照一直不比秦祎少。

“没事没事,娘没事,娘就是舍不得你。”程氏哽咽着说道。

秦禛安慰道:“娘,不过是成亲而已,女儿一定会经常回来的。”

程氏摇摇头,松开秦禛,正色道:“你嫁过去就是昭王的人,总回家怎么成呢?绝不能像以前那般任性了。”

如果是别的姑娘,可能就听话了,但秦禛不是别人,而是一个没有被完全同化的现代人,即便嫁人了,也不会成为男人的附属品。

她安慰程氏,“母亲放心,我有分寸。”

程氏点点头,她家女儿虽然孤僻,但分寸一向拿捏得很好。

她起了身,“好了,你起来沐浴,有些事我还要交代交代你。”

“好。”秦禛知道程氏要说什么,但也没有阻止,作为儿女,适时地接受母亲的关爱和叮嘱是一种美德。

婢女们备好了热水,秦禛坐在大木桶里,一边沐浴,一边听程氏隐晦地解说那些不可描述之事……

开面、化妆、听训,再和姐妹、表姐妹们拉几句家常,一上午就过去了。

中午,客人们吃完正席,迎亲的花轿就到了。

昭王如所有人预料的那样没有亲迎,替代他的是安顺郡王。

正主不到,拦轿门就没有意义了。

驱鬼、催妆、吃上轿饭等一系列仪式都做完,秦禛总算被秦祎背到了背上。

秦祎说道:“妹妹别怕,二哥会努力的,你且等着。”

“我确实不怕。”秦禛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母亲已经哭很多了,二哥千万别哭。”

她一直坚持习武,力量很大。

秦祎感觉内脏都被震动了,心里的几丝酸楚不翼而飞,心情好了许多。

秦禛道:“二哥放心,铺子的事我会想办法,家我也会经常回。”

秦祎摇摇头,“妹妹不必挂心,家里的事我会处理……”

“好吧。”秦禛微微一笑,“那我就不管了?”

秦祎:“……”

他是这个意思,但秦禛一说出来,怎么就觉得鼻头酸唧唧心里空唠唠的呢。

二房离二门很近,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地方。

秦禛上了轿。

在一片鞭炮声中,秦祎殷殷嘱咐道:“妹妹坐下就不要动了啊,平安稳当。”

“好。”秦禛不以为然,但暂时也依了他,从荷包里取出一块肉脯放在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昭王府在城东北,将军府在城东,直线距离不出三公里。

但花轿不能那么走,为讨个好彩头,像“千岁坊”等有寓意的地方都要绕行一番。

如此一来,路程就长了。

花轿晃晃悠悠,生生把秦禛晃困了,她到底调整了一下坐姿,上身靠着花轿的一侧内壁,腿蜷在椅子上,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

“砰!”

一声铳响惊醒了秦禛,她正要睁眼,就听“嘭嘭”两声,左右两侧轿窗木屑飞溅。

竟然是冲她来的。

“妹妹!”秦祎失声尖叫,跳下马,一个纵跃扑进了轿门。

“快出去!”秦禛一脚把他踹出去。

随即花轿直线落地,“咣”的一声砸在地上,她抓着轿帘,向外一扑,再一个翻滚……

就在这时,“砰砰砰!”又是三铳射来,花轿被打得开了花。

秦禛站起来,瞅准秦祎和琉璃的位置,一手抓上一个,朝马路边跑了过去。

有人喊道:“散开,隐蔽!”

轿夫和鼓乐人员四散逃逸。

安顺郡王和他的护卫们早在第一声铳响时,就不见了人影。

负责迎娶的人们训练有素,分成几组,朝火铳射来的方向蹿了过去。

秦禛带着秦祎、琉璃躲在一棵大槐树后,心有余悸地看着混乱的长街。

“妹妹,你没受伤吧。”秦祎担心地问道。

秦禛看了看双手,“我没有,你呢?”她踹的那一脚可不轻,摔到地上难免有磕碰伤。

秦祎伸出手看了看,“只是手掌破了点皮,不要紧。”

琉璃也道:“姑娘,婢子没事。”

“王妃不要紧吧。”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男子带着一干护卫跑了过来。

秦祎道:“李校尉,我妹妹不要紧,但这里不能久留,接下来怎么办?”

李准警惕地看看四周,“这个时候再找一顶花轿有点难,王妃不若乘车吧?”

“马车?”秦祎摇头,“这附近没有车马行。”迎亲的队伍一部分步行一部分骑马,就没有马车。

秦禛道:“我骑马。哥,你和琉璃把家里的下人拢一下,我们分头行动。”

秦祎抓住她的手,“不行,哥必须看到你安全。”

琉璃也道:“对,姑娘在哪儿婢子就在哪儿。”

二人都很坚决,秦禛只能同意。

李准朝手下招招手,就有人把马牵了过来。

秦禛随便选了一匹,踩上脚蹬,翻身上马,“我们走吧。”

李准见她动作利落,是熟手,这才放了心,吩咐道:“大家把王妃护在中间,出发。”

一干人呼啦啦朝昭王府疾驰而去。

景缃之不耐烦待客,正在内书房里躲清闲。

“王爷。”司徒演门也没敲,推门而入,“迎亲的队伍遇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