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二百七十九)

“……格雷戈里,我感觉不舒服。”

俱乐部特地定了一个豪华酒店,用以举办多年无冠后的双冠荣耀庆祝会。

会场装饰的极为华丽,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间,往来的皆是体面的绅士和优雅的淑女。不仅仅有兰洲的球员,还有他们的妻子、女儿、儿子、父母,还有很多管理层,以及各界人士,比如长期和兰洲保持着友好关系的电视台青春体育,还有不少的记者。

而所有人中,最显眼的,莫过于一袭白衣的梅尔维尔。

所谓的最显眼就是……在某些人眼中,他极具某种吸引力。

江繁纵然英俊,年纪却实在太小。于是来来往往的许多少女,甚至是某些男性,都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朵白色的。

评估着、斟酌着、考虑着……

要怎样,才能将他成功摘下。

这让梅尔维尔感觉很不舒服。

但他并没有意识到旁人的眼神里掩藏着多少不可言说的心思,只是以为自己穿的太过显眼,所以才如此扎眼,感觉很不自在。

他只能去找江繁——因为他是这场聚会的邀请者,算是他们的引路人——“我想先回去了。”

“梅尔维尔?”江繁看出了他的脸色的确不大好看,比之前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要冷峻,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不要靠近我,不要看着我,不要跟我说话”的厌烦气息。

只见他穿着这一袭白衣,和他白皙的肤色相互映衬,站在灯光之下,几乎白得发光。

他铂金色的头发柔软的落在眸色浅淡,而眼睫纤长的眼尾,眉眼俊秀冷漠,眉峰微蹙,烟熏色的嘴唇紧紧抿起,显得不耐却又隐忍。

宽阔的肩膀撑起了西装的挺拔线条,腰线一收,却并不显得局促,反而流畅的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倜傥风流,将他那双大长腿拉的更加修长。

化了妆以后,他的五官越发清晰突出,英俊挺秀,难以直视。

……看着看着,江繁都有点嫉妒了。

算了,就凭格雷戈里这长相条件,现在也就是吃了还没长开的亏。

等他十八岁的时候,肯定比梅尔维尔更帅!

“你哪里不舒服?”江繁将手里的盘子递了过去——他刚才正在埋首吃自助餐里的水果——“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点香蕉?”

“不是。”梅尔维尔犹豫了片刻,低声道:“我想先回去了。”

“要不你再等一下?”江繁回道:“我至少得等安德森教练致完词才好走。然后我送你回去。”

“不用。”江繁要送他回去的事情,让雾蓝色眼眸的少年微微愣了一下,他原本焦躁的眉眼稍微柔缓了一些,回答道:“你留下吧,好好玩。我一个人回去就好。”

江繁好奇的问道:“你是要去见那个造型师吗?”

梅尔维尔这才想起来,他身上这套行头是借来的,等会儿还要先还回去。再想到江繁居然以为他准备去见那个造型师,他原本柔和了些许的神色就不由得一僵,又冷硬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去找他?”

“哦……哦。”江繁顿时有点尴尬。

“算了。”但梅尔维尔考虑了一会儿,虽然并不想继续呆在这儿,却也更不想单独一个人去找造型师还衣服。他揉了揉鼻根,带着些淡淡的烦躁道:“我去一下卫生间。”

在路上,他压着火气,勉强维持着礼貌,拒绝了两个准备上来搭话的女生,对一个差点撞上的男人低声说了句“抱歉”,就走进了男性盥洗室里,正习惯性的想接一捧水扑到脸上醒醒神,却突然反应过来他现在脸上带着妆,头发还特意有发型师抹了发胶,精心设计过,顿时又僵住了。

“啧!”

该死的化妆、该死的发型,该死的造型师!

梅尔维尔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声什么,又将水龙头扭紧。

这时,又有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看了水池前的梅尔维尔一眼,犹豫了一下,走了上来,“嗨。”

梅尔维尔转过头去,看着他,发现是自己刚才不小心差点撞上的男人。

虽然并不知道他是谁,但既然对方开了口,出于礼貌,梅尔维尔还是客气的打了个招呼道:“嗨。”

“我刚刚在外面捡到了这个,是你掉的么?”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片薄薄的,仿佛没有吹起来的气球一样的柔软的橡胶袋包装。

梅尔维尔一瞬间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他想起之前听说过的一些传言,比如说,如果你在外面见到一个感觉合适的人,却不确定对方的意思,就可以这样搭讪。

如果对方说“不是”,那就是拒绝的意思,但也不会显得很尴尬,而如果对方说“是的”,那就是同意的意思,这就可以开始找地方去用掉它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是”,或者“不是”,他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抬起眼来,看向了对方道:“为什么找我?”

他现在觉得有些惊慌。也许是因为之前的人际关系,只局限在预备队里,而周围也不过都是一些半大的孩子,根本不会考虑身边有伙伴的性取向不同这种事情。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而且也可以一直这样隐瞒下去。

可是,这么一天之内,就有两个“同类”,如此精准的找了上来。这让梅尔维尔比起生气,更想知道究竟是哪里存在问题。

“因为,因为你很美。”对方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为他在索求情话。

梅尔维尔顿时眉头忍不住的微微一颤,已经想要把对方一拳揍倒在地了。

但他握紧了拳头,死死地忍住了这一危险的冲动。

“我是说,”他低沉的,危险的,一字一顿道:“你为什么觉得,可,以,找,我?”

“啊!”对方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你,你不是?抱歉,是我误会了……因为雏菊在我们圈子里,是个很有名的标志。”

“什么标志?”

“雏菊的花语——”对方有些狼狈的把刚才递出来的东西收回了口袋里,“隐藏的爱。把雏菊胸针戴在胸口的话,就是……求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