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场戏,便是难度偏大的群像。

程淮被通缉后,只能东躲西藏。他把脸上涂满黑泥,衣裳破烂,混在乞丐里逃过一劫。

圣上昏庸无能,后宫干政,大燕内各处亲王蠢蠢欲动,外有邻国虎视眈眈,若非镇国将军郑崇山驻守,恐怕早已天下大乱。

程淮偷偷躲在靠近城门的茶摊附近,这里鱼龙混杂,往来商贩皆会在此地歇脚,是打听消息的绝佳地点。

简易搭成的茶桌上,两位商人正抱怨不久前匈奴忽然出兵,生意不大好做。

程淮没有太过犹豫,很快决定北上参军,这是他想到的、能最快接近皇城与权利中心的路。

出发前一晚,程淮悄悄回到程府,逃亡多日来第一次洗掉脏污,重新露出内里俊逸非凡的面容。

程淮对镜轻轻抚上眼尾那颗泪痣,突然毫无预兆地拿起匕首重重割了下去,刀口横贯小半张脸。

程淮的身体因疼痛而剧烈颤抖,握着匕首的手却越来越紧,直到再没人能看出他眉眼的特征,手里的东西才“当啷”一声落了地。

生理性的眼泪和着血水,顺着他的下巴一颗颗砸在地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程淮看着镜中面目全非的脸,唇瓣微动,似乎轻轻道了声对不起。

自此,世间再无程淮。

三日后,无碑无名的坟冢前,半张脸扣着银质面具的少年伫立良久,跪地郑重磕了三个响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参军生涯很苦,更何况是从普通下等士兵做起。

程淮曾是江南贵公子,第一次杀人,收兵后在无人的角落扶着树干呕。

塞外苍穹之上,星月皎洁,明河在天,程淮却觉得那轮满月无论如何都没有江南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