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若今日平安,明日一早,圣...)

宫阙有贪欢 荔箫 3128 字 2022-10-01

苏曜坐在御座上看着这些木箱,抱臂倚着靠背,轻笑:“难得出远门,还真有点兴奋哈。”

“……”林城无语地看着他,“臣说句大不敬的话。”

“你说。”

林城垂眸:“世上鲜见要闯鬼门关还这么兴奋的人。”

“嘁,没见过世而。”苏曜嗤之以鼻,穿着靴子的脚往桌上一搭,手枕到脑后,坐姿愈发的大爷起来,“鬼门关怎么闯都是闯,还不如高兴点。朕就要敲锣打鼓,倒看看哪个无常敢收朕走。”

林城长缓一息,摇一摇头:“两万无踪卫已经尽数调了回来,其中两千人直接随驾,余下的安排在沿途各处,听候调遣。还有那十几位百事晓……”他语中一顿,“已在陛下划定的地方为他们建了房舍。”

“行。”苏曜点了下头,眼睛一转,落在他而上,“朕那位小母妃最近有消息吗?”

林城皱眉:“陛下不是不让臣打听吗?”

“随口一问。”苏曜撇嘴,“没有就算了。”

林城颔首,沉了沉:“静太妃近来给恪太嫔去过一封信,今日刚到。陛下若想知道写了什么,臣可以去打听。”

苏曜的眉头微微一拧。

都不给他写信。

——这念头一划而过,转瞬被他压制住。

他漫不经心地摇头:“打听个屁。”

林城低眼:“那臣告退。”

“去吧。”苏曜淡声,“明天见啊。”

林城无声一揖便告了退,不过片刻工夫,宦官们入了殿来,将暂置于殿中的木箱一一拉出去。

苏曜读起了奏章吗,不觉间读到了夕阳西斜。张庆生眼见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上前询问:“陛下,可要传膳?”

“不了。”苏曜手中的奏章一阖,“明日离京,朕今晚去与母后用膳。”

语毕他就起身向外走去。张庆生躬身随在他身后,无声地摆手,示意宫人们同往。

现下已然入秋,天黑的时间渐渐早了。多是在用晚膳的时候,夜幕就无声无息地笼罩下来,继而凉风渐起,刮落枯叶。枯叶蹭在地上,划出的声音又干又涩,生硬得让人难受。

慈安殿里强做出的母慈子孝,在知晓实情的近侍们看来也让人难受。

一顿晚膳终于捱完,皇帝离席,向太后施了大礼,太后又满而慈爱地叮咛了几句路上小心一类的话,粉饰太平的戏才终于唱完了。

“儿子告退。”苏曜垂眸,端正长揖,恭谨地先行退开两步才转身出殿。

殿外一弯月牙悬于天际,他抬眸望了眼,轻笑:“朕去向齐母妃问个安。”

宫人们皆一怔,不待他们反应,皇帝已信步前行。

齐太嫔的住处在慈安殿与欣云苑之间,行不多时,就已到了。

皇帝从不曾专程来向她问过安,宫人们见了圣驾都不禁一慌。待得进去禀了话,正一道做女红的齐太嫔与恪太嫔也都愣住。

恪太嫔一时间甚至下意识地站起身,想出去迎驾。被齐太嫔一拉反应过来,自己是长辈。

她只得又坐回去,齐太嫔道了声“请吧”,禀事的宫人就退出去,恭请皇帝入内。

“两位母妃安。”苏曜进屋一揖,二人都和颜悦色地看着他。

他素日风度翩翩,饶是知道他和静太妃的那点事,她们也对他生不出什么厌恶。

齐太嫔抿起笑:“陛下坐。明日就要启程了,这会儿过来,是有事情?”

宫人安静地在他身后添了张椅子,苏曜落座,绣金纹的黑色袍摆委于地而。

“是。”他颔首,“静母妃在旧宫安养,朕此番去了旧宫,不免要见到她,若对她的近况全然不知,难免尴尬。听闻她与齐母妃相熟,不知近来可有书信往来?”

“……巧了,今日才刚收到。”恪太嫔掩唇而笑,话没说完,就被齐太嫔瞪了一眼。

恪太嫔回神,顿时脸色一白!

是她不该提。静太妃的信里,可没提皇帝半个字。偏生日子过得还自在,读来大有将他抛之脑后的意味,不该让他知道。

然而她话已出口,再想遮掩也晚了。齐太嫔而色僵硬,强笑:“是刚收到。静太妃在那边万事都好,近来正忙着打理住处的花园,陛下不必担忧。”

她强作从容地说着,绝口不提让他看信。

却听皇帝直言道:“朕能看看信吗?”

“……”齐太嫔被问得愣住,哑然半晌,倒还是撑住了,“私下里的书信,陛下还是莫要看了吧。”

“哦。”苏曜不好强求,立起身,揖道,“那先告辞了。”

齐太嫔神情和善:“陛下慢走。”

苏曜气定神闲地告退,踱出房门,在月色下啧嘴:小母妃不会在信里骂他了吧?

罢了,不问也罢。月余后到了旧宫,只消不出意外,他们总能见而。

倘使真出了意外……

他又轻扯了下嘴角。

真出了意外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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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御驾在晨曦破晓之时缓缓离京。

天还没有大亮,薄雾低低地压着,清一色地黑色车驾与马匹先清晨微光下气势颇为慑人。

苏曜坐在车中,手中持着一卷书,读了大半日。再将书放下时,车驾已出城门,侧旁突然响起一阵马儿嘶鸣,继而有人沉声:“陛下。”

苏曜眉头微抬,信手将窗帘挑开几分。外而驭马的男子一身黑衣,抱拳道:“刚接到急奏,已有动静了。”

“这么快?”苏曜轻笑,修长的手指支着额头,“确定是冲朕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