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页

既然知道话语是把刀,怎么能毫无负担的一次一次捅向左煜呢?

凌曜被闷得难受,他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变成了一个玻璃樽,身上结着薄而硬的玻璃壳,又易碎,被子里湿漉漉的气挂在他身上,热气混着身体泌出的汗味争先恐后地往他肺里钻。

凌曜很少体会这样无所适从的感觉,他知道自己错了,但心是好的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能有什么办法?

是这样吗?凌曜问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吗?

连自己都没法平和地接受这些话语,更何况左煜?想躲也是正常的。

可他不想断掉,如果跟左煜说会改,是不是还有机会?毕竟他也说了舍不得来着。

他从被子里钻出来,脸上油亮亮的,覆了一层春|光,一改先前慌乱紧张的神态。

他辗转反侧,想给左煜发些什么,又因为梦的警示悻悻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还是明天上班了当面说吧。

第二天他拖着僵硬的身躯打车去了六中老校区,在出租车柔软的坐垫上坐立难安时,凌曜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

尽管老了这一自我调侃在同龄人口中是口头禅,但凌曜从没这样想过,他肯干事,行政授课两手抓,担的还是主课老师,会议巡楼都压不垮他,但不过是重温了一次以前的动作而已,居然让他狼狈成这副模样。

他在六中西门的灌汤包那买了两屉包子,滚烫的包子拎在手里,坐上车也不敢放下,怕油渗出来脏了人家的车,只能让它随着车身的动态晃动。

回学校后,他先去了体育办公室,等两位老师有说有笑去器材室时,他溜进去把早餐放到左煜桌上,接着头也不回地逃离现场。

预想中,这汤包是缓和两人关系的前锋,等左煜安然把它吃进肚里,吃人嘴短,他就有理由提自己的事了,结果一早上都没等来左煜的感谢。

难道不知道是我送的?凌曜嘀咕着撕条子。坐他对面的王宴问,“什么?”

凌曜:“嗯?没事,我跟自己说话呢。”

王宴笑笑,“没事多跟我说说话嘛,这办公室就我们俩,又不比其他教师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