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钦要带喻眠去的是一家麻辣小龙虾,他说餐厅在市中心,离录节目的别墅比较远,而且需要提前一两个小时去排队,大半个下午的时候就让喻眠跟他走。

喻眠本来团成一团窝在二楼影音室的沙发上看电影,听到盛钦叫他之后不是很情愿地爬了起来,身上毛绒绒的白色毯子从肩膀落到了腿上。

他用遥控器按下暂停,换上外套跟着盛钦走到别墅门口,慢吞吞地坐在矮凳上给鞋松鞋带,喻眠有一点强迫症,每次穿鞋都要先把鞋带从头到尾松过一遍。

他本来动作就不快,再加上想到这几天远川市的过境寒潮,对于出门有种抵触情绪,因此手底下的动作就变得更慢了。

“你属蜗牛的啊?” 盛钦倚着门框问。

喻眠愣了一下,他一向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些别人调侃自己的话,于是就只默默加快了穿鞋的速度。

盛钦以为喻眠因为自己的打趣不高兴了,便想着说几句话逗他开心,看到喻眠穿的是一双限量款球鞋,便说:“我大学的时候也特别喜欢收集球鞋,有一次脑子犯轴买了一双荧光粉的,穿出去之后好多人笑我,后面我实在没脸穿,就给扔宿舍垃圾桶旁边了,没想到被宿管阿姨拿走穿了,结果附近几个宿舍的哥们儿全过来问我是不是跟宿管阿姨好上了,最后传着传着,我们全院都知道有个流体力学专业的男的跟宿管阿姨在谈,后来居然还有别的楼的男生专门跑过来看我,我室友当时还在考虑能不能靠收门票发家致富。”

虽然这件事确实挺好笑的,但喻眠正在穿鞋,一心不能二用,因此只接收到了只言片语,大部分注意力仍然在努力地同鞋带斗争。

然而做事越着急就越容易出错,他漏掉一段鞋带没有紧,到了要打结的时候才发现。

喻眠的心情很容易被一些小事影响,比如弄丢钥匙门卡,比如衣服卡在洗衣机里拿不出来,比如电子产品莫名其妙连通不上网路,再比如鞋带没系好。

他呆呆地盯着鞋带看了几秒,犹豫是全部松开重新紧一遍还是就这样系上出门。

盛钦疑惑地问:“你忘了鞋带怎么系了?”

喻眠摇摇头,正准备将刚才的想法讲出来征求一下盛钦的意见,就听到一声 “我来吧”。

盛钦和喻眠同时转头,看见秦宙晚走了过来。盛钦其实是有些尴尬的,因为秦宙晚之前给他发了要他远离喻眠的短信,不过他很快又安慰自己,这次的约会是喻眠主动选的,这叫缘分,秦宙晚管天管地,总管不到唯物主义以外去。

秦宙晚在喻眠面前蹲下,让视线与他平齐,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下喻眠的神情,意识到他有些焦虑之后低声说没关系。

喻眠看着秦宙晚用修长漂亮的手从容不迫地帮自己整理鞋带,心情慢慢回归了正常值。

大概学理工科的人脑子就是要更清楚些,秦宙晚很快就进行到了打结的那一步。

喻眠把脚往后缩了缩,小声说:“我自己来。”

秦宙晚看他一眼,伸出一只手攥住他脚踝,轻描淡写地说:“别动。”

喻眠僵住了,他今天没穿秋裤,坐下来之后牛仔裤的裤脚就往上提了一截,袜子是短的,因此秦宙晚的手直接覆在了他光着的皮肤上。

秦宙晚握着喻眠的脚踝把他的小腿往前拉了一下,慢条斯理地为他绑好一个蝴蝶结,然后站起身对喻眠说:“早点回来。”

喻眠乖乖地 “嗯” 了一声,旁边的盛钦觉得挺有意思,明明是自己带喻眠出去约会,刚才他反倒像是给秦宙晚当了背景板。

本来喻眠不太习惯跟不熟的人一起吃饭的,但盛钦还稍微让他觉得好受一点,因为对方是那种可以一个人滔滔不绝说下去不需要捧场的人,他就算默默埋头剥虾也没有关系。

不过盛钦连虾也没让他剥,全程给他代劳了,一边剥一边还问:“怎么样,我贴心吧?”

喻眠嘴里塞的都是沾了红油的雪白虾肉,他发不出声音,就只先点了点头,想着咽下去之后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