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第十九章

“我没问他们有没有要找其他人的意思,你难道更喜欢从别人手上抢?”任时皖让小心眼别玩过了头,“直接能谈不是更好么,重点是你能赚点外快。”

这么说也对啦,郑谦益撇撇嘴应了一声,不去纠结什么金明芝了。她跟任时皖要了对方的联系方式,挂断电话后轻‘哼’了一声,下次再找机会吧,不就是报仇的机会么,以金明芝的做事风格,总能等到的。就那家伙一直搞募捐都不知道适可而止,这个机会就不会来得太慢。

让郑谦益再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她想象中的机会大概率不会出现了,起码半年一年的都不会出现了。

因为跟导演推荐她的人并非是任时皖而是金明芝。

话说金明芝从郑谦益这里得知有剧本顾问这回事后,就去找人打听了那个项目,也很快就联系上了导演。圈子小么,金明芝又不是什么无名氏,想要得到另一位同样并非无名氏导演的联系方式还是不难的。

两人昨天就见过面了,导演确实有兴趣找金明芝当剧本顾问,一来这位就是当事人,二来他们也没想过郑谦益会答应合作。国民良心的名声太大,大到感觉跟娱乐圈八杆子大不着。他们这个剧本顾问讲起来也没多少钱,更不可能砸大价钱就为了填充剧本细节,本身资料在网上已经能找得很详细了。

还是在金明芝跟导演见面之后同对方说,与其找她当剧本顾问不如去找郑谦益。导演还很惊讶,找郑谦益不合适吧?那位看得上这种杂活?金明芝没说什么合不合适的话,只说事件原本是郑谦益先发现的,也是她先跟jtbc组了团队在推进此事,自己顶多算个摘桃子的人,在事件里的参与度不值一提。

“郑记者的为人如何也不用我多说,全国民应该都知道,那是个圣人。”金明芝冲导演笑道,“圣人做事总有这样那样的顾忌,什么孩子还小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什么社会和家长监管不力不应该把罪责推到小孩子头上之类的。反正就那么回事,她那边有顾忌,我这边没有,所以我发了视频,但我的素材里很多资料是源于她,前期调查也都是她在做。”

“说实话我现在也不太有时间跟您合作,倒是她最近在忙一些法条修改的事,听说是朝九晚五,跟我们平时的工作量比差不多就是在度假了。”金明芝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容明显变大,“对了,郑谦益是个穷光蛋,剧本顾问的合约金应该不少吧,我推荐您跟她聊聊,她会愿意的,就算不愿意也能交个朋友,总归不吃亏。”

话到此处,导演就有兴趣想去找郑谦益了。如同金明芝说的,问问看又不吃亏。还不等他这边去找郑谦益,任时皖的电话先打过来了,对导演而言这就相当于此事已经成了,要不是郑谦益同意,任时皖也不会没事找事特地来问情况啊。

对导演而言,能跟郑谦益合作是完全预料之外的惊喜。对郑谦益而言,她准备打人家脸,结果人家啪唧一下拍了她的脑袋,这就不是惊喜了,是惊奇,金明芝变异啦?!

郑谦益压着奇妙的心情,先同约定时间晚上见一面聊聊的导演挂断电话,转而就把电话打给了金明芝,很是疑惑她搞什么。

“我每天躺着就能赚钱你知道吗?剧本顾问那点钱我看得上?就你这样的穷鬼眼巴巴的当好事。”金明芝嘴可毒了,说出口的话都是在捅刀子,“你说你这个日子过得,三十好几的人了,还穷到要去外面找兼职。你也就是投胎投的好,你要是跟我一样的出身,早tm去卖血求生了。”

这话给郑谦益说得火差点起来,转而又很蛋疼,这家伙是在表现什么叫刀子嘴豆腐心吗?关键是,“你该不会把我当朋友吧?”

不然说这些干嘛?不是当朋友不会这么说啊,真想给她卖好处不应该说好听的么,就算不说好听的,也应该说欠我一次啊,这种我担心你没钱去卖血的话怎么会说得出来?

电话那头的金明芝沉默片刻,阴沉沉的丢出一句,“做梦呢!老子看得上你!”说完不等郑谦益回应立刻挂断电话。

听筒里的‘嘟嘟嘟’让郑谦益很懵逼,这是真的把她当朋友又为了她的质疑而恼羞成怒了?真的假的?那么个恶女人设的家伙内里那么纯真的吗?她们两是对立的立场啊,偶尔能合作一次还是双方获利的交易型合作,就那一次就把她当朋友了?太天真了吧?说好的为你名利什么都能卖呢?你人设崩了,朋友!

惊奇加倍的郑谦益又给新朋友打去了电话,新朋友拒接,她再打,那边继续挂。如此四次后,金明芝总算接了电话,接起来就凶巴巴的冲她,干嘛!

“你先听我说完,三十秒,很快。”郑谦益超快速的告诉她,“检方从你第二次在sns大规模募捐后就盯上你了,如果你跟那帮人打官司用募捐的钱当赔偿金给出去,那什么事都没有。反之,你要是偷偷私用那笔钱,慈善欺诈你就跑不了。”

这段话郑谦益十秒都没用就说完了,金明芝那边消化这段话用了三分多钟,最后只有一句回她,“你在哪?我们见一面,详聊。”

郑谦益仰头看看墙上的国徽,慢悠悠报出所在地,“中|央地检。”

“......你该不会是去举报我的吧?”

“我来查往年因堕胎手术被吊销执照的医生资料。”

“......我半个小时到。”

半个小时后,金明芝到了中|央地检却没有见到郑谦益,后者让前者买炸鸡和可乐进去找她。手拎着两份炸鸡的金明芝被一位检察官带着过了三道关卡,才进入内部,见到快要被文件山埋了的郑谦益。

原计划是宰大户的郑谦益看另一个大户带着好吃的的到了,随手拽过一把椅子,让金明芝过来。等人走过来了,要坐,还拦住,嘛呢,不是给你坐的,是给炸鸡大人坐的!

提着‘炸鸡大人’的金明芝白眼差点翻出来,把袋子往椅子上一放,再去墙角拽椅子来到桌边。她坐下后望着专注拆塑料袋的家伙,也不讲废话,直接进正题,“检方哪想不开盯上我这种无名小卒?”

“你是附带的,主要人物是金万植。他有买凶要杀我的前科,你有给他当过狗腿的前科,他回国了,你又在我身边蹦哒。朴泰勇....一位检察长,跟我.....”

抬手打断她的金明芝说,“我知道朴泰勇,之前虐狗案,是他负责的。”她还知道,“你们关系很亲密,家里的关系也很亲密,他盯上了我?”

“盯上了金万植。”郑谦益挑了根鸡腿出来,意思意思的冲她晃了晃,在她无语的神情中,满意的收回手,咬了超大一口,腮帮子都鼓起来,含含糊糊的同她讲,“也不算是他盯,有另外的人盯着你们,他负责总揽。”

说起来这是很严重的事,起码对金明芝来说应该是很严重的事,自己被全国最会搞事的司法机关盯上了,怎么可能不严重呢。可在聊那么严重的事情时,负责提供一手消息的家伙注意力更多是在炸鸡上,让本来应该感受到沉重的金明芝,只能感受到谎言。

“你非得一边吃炸鸡一边跟我聊这个?”金明芝嫌弃的很,“想卖人情就好好卖,你这什么态度。”

完全没有想卖人情的郑谦益态度非常认真的回她,“炸鸡软了就不好吃了。”这才是更严重的大事!酥皮得脆,汁水充足的炸鸡才好吃!

没忍住瞪了她一眼的金明芝烦躁的换了个坐姿,掏出烟来想抽烟,左右转头找烟灰缸。郑谦益看她的动作,把炸鸡附送装酸萝卜的小盒子里的酸萝卜倒进炸鸡盒,再把空盒子递给她,让她当个临时烟灰缸用。

捧着负担酸萝卜味的烟灰缸,叼着烟的金明芝反倒没有急切的想知道内情的感觉了,慢吞吞的问她,“跟我说这些是想从我这里换什么?这算是新交易的提前预付款?”

“你这么想也行,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又会需要再交易一次。”郑谦益说着笑起来,“不过更多是道歉,对我们没办法成为朋友,我可能辜负了你的期待,提前道歉。”

表情微僵的金明芝借着抽烟的姿势掩盖了一丝错愕,吐出一口烟再抬头,神色就淡了许多,“你想多了,我没打算跟你交朋友。”

郑谦益没有要拆穿她的意思,连看她的时候都很少,低头只盯着炸鸡看,嘴里嚼着炸鸡,吃得可香了。她自顾自的说着,从她个人的角度出发,她无法同她做朋友的原因,双方立场差距太大。

“立场差距?”金明芝嗤笑,“何必说得那么官方,就说大家不是一路人不就行了,我又不是听不懂。你...您这种高岭之花,怎么能跟我们这些下三滥做朋友,脏了您的衣摆,我哪来的资格高攀。”

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的郑谦益还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自卑的类型?”被她瞪,又垂下眼睑,继续埋头吃炸鸡,“不过你想多了,我说的立场不同就是字面的意思,我跟金万植那帮人是不可能真的握手言和的。他们不是金明朝,能玩一出浪子回头,就算他们能做到,死在他们手上的冤魂也太多,那些人不能死得无声无息啊。”

“我们表面上能维持和平相处是我们双方都拿对方没办法,我抓不到他们的七寸,或者说你们的犯罪证据,你们也拿我没办法只能迂回表达对我没恶意。双方到底有没有恶意,大家都很清楚,我们都在等机会,等一击必杀的机会。”

两个鸡腿都吃完的郑谦益开始进攻鸡翅,“我没办法跟你做朋友不单单是因为你跟他们是一国的,你们双方牵扯太深,不是说分开就能分开。还是因为你的做事风格我太喜欢了,喜欢到靠你太近肯定会被你诱惑。”

“我这个人啊,定力其实不怎么样,很容易就被人家诱惑。你这么有诱惑力的存在成了我的朋友,还在我身边来回晃的话,我还真做不到视而不见。我隔壁邻居家的奶奶做泡菜简直一绝,我还想每年都收好吃的呢,你别诱惑我吃不到好吃的。”

这番话前半段听的金明芝眉头紧锁,后半段她就听不懂了,一个字都听不懂的听不懂,“我....诱惑你?”

“你诱惑我。”郑谦益一手鸡翅,一手摊开,油腻腻的爪子挨个上下浮动,给她数,她光是存在就是在诱惑她。

“你能很轻易就搞到钱,我也行,我搞钱的方式还能完全绕过检方的盯梢。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就算整个中|央地检从上到下的检察官全部盯着我,我也有信心在他们的监视下搞到钱,还是干一票就能让我后半辈子胡吃海喝都花不掉的钱。”

“你还能以恶制恶,那太爽了,我也想那么爽。我也想跟你一眼不管不顾的把那些崽子们公开,甚至于我都不想公开,公开算什么惩罚,真正的惩罚是把他们卖去东南亚,挖心区肺或者养着当血罐也不错。那才叫爽啊,才叫以暴制暴,才叫父母不会教,不如就让社会教他们一个乖。”

“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利就不择手段去追逐,想要名就豪赌一场去抢。当金明芝很爽你知道吗?你说世上只有一个郑谦益,想成为我得天时地利人和皆有。可金明芝同样少见,至少我没见过几位金明芝,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金明芝,我也没见过,也很少见,同样是万里挑一。”

“你羡慕我的出身,我羡慕你的自在。如此有诱惑力的你,想要跟我成为朋友,我还真没那个定力,就能一直坚持你所谓的圣人设定,就那么看着你爽,忍耐于我顶多当个看客。”

“可我啊~”郑谦益深吸一口气大口的吐出,很是扼腕的叹道,“我没办法成为你,我也不能成为你。因为你曾经说的,我是郑谦益。我是郑谦益,我就不能成为金明芝。”

再度把鸡翅塞进嘴里的郑谦益,笑眯着眼睛对听傻了的金明芝说,“我很抱歉,我们没办法成为朋友,也很抱歉辜负了你的期待。下辈子我努力看看,看我能不能当个金明芝,当这辈子我只打算当郑谦益,所以我们还是当偶尔会因为利益合作的陌生人吧,努力不要变成敌人,就更好了。”

金明芝傻了,信息量太大,大脑接受不了那么密集的讯号,卡壳了,傻眼了,微张着嘴半响说不出话来。也可能是想说的太多,反倒不知道从哪说起。

不是很有兴趣听她给回应的郑谦益用抓着鸡翅的手指了指门口,示意做不了朋友的陌生人可以走了。这位会说的话,她都能猜到,无非是你这么可能羡慕我,亦或者是什么,你是郑谦益啊之类的。那什么听的必要,不如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