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第十一章

赵青禾勾了勾唇角,这话你以为我会信?威廉摊手,那就说个你信的。

“今年七月一日港城回归,它回归的那个国家和它的政府拥有世界上最多的外汇储备,我是说最多,世界范围内的最多。他们的外汇储备加起来是世界第一,明白这代表什么吗?”

最近学了不少金融知识的赵青禾懂了,“你认为这次阻击会输?”

“就算赢了也是惨胜。”威廉还是用‘烟’为例,“我们能多出一包烟是因为烟厂为了出货愿意降价,才能从十美金一包烟到五美金。一旦烟厂就算凭借亏本也不愿意廉价售烟,那我始终是要把烟还回去的,这这包烟不是任我无限期的借下去,它是有归还期限的。”

“我们不能跟烟厂比耐心,谁都不知道烟厂有多少储备金愿意砸,一旦他们打定了主意就是不降价,而我到了还烟的时间,我手上的十美金就一定要买包烟再还回去。世界第一的外汇储备能让他们立于不败之地,这么玩下去就真的是赌了,我没兴趣赌,你呢?”

赵青禾?打电话给白俊烨啊。

兄弟,是时候踩刹车了。

兄弟踩不了刹车了,白俊烨根本停不下来,他的身家在四个月翻了十倍,这怎么可能停下来?

“现在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了,我们一家,除了我爸没有参与,连我妈都把私房钱拿出来了,你让我收手?我怎么收手?”

这个问题赵青禾无法回答,兄弟杀红眼了,一座金山就在他眼前开采,自觉拥有宝藏的人,无法停下挥舞的锄头。

那看着兄弟去死?

白俊烨不管怎么死都不能是这中死法,哪怕他已经是韩国人,那不是他的祖国,他也不能是这中死法,赵青禾不乐意。

不乐意的赵青禾给白大将打电话,您得帮您儿子踩刹车了。白大将很犹豫,他没有上车不过是因为不可能全家人都上车,总得留一个收尾的人,但车辆还在高速行驶,此时踩刹车?有没有这个必要?

赵青禾没有跟白大将探讨什么金融学说,她说的是,“我走前,老头子说,我再踏进韩国领土一步,他就让我死无全尸。可上个月他打电话给我,跟我聊什么最近这么样啊,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您跟他是老关系了,比我了解他。我在四个月里赚到的钱是足以让他都心动的钱,所谓物极必反,您觉得这辆车还能开多久?退一步说,白俊烨就是还能在车上坐着,他也不是能控制刹车的人,等他跟着那辆车一起掉下悬崖,一切就都晚了,还不如乘早收手,已经赚的够多了。”

这通电话之后,白大将怎么选,赵青禾并不清楚。但她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联系上白俊烨,电话永远没人接,大概率被关禁闭了吧。

白家那位是会在儿子不听劝的时候直接打服他的父亲。

金融巨轮在港城触礁,赵青禾所做是跟当年一样撒钱救市。跟当年不一样的是,她现在钱太多了,多到撒不完,真撒完了,能买下那座岛。跟当年尤其不一样的是,她现在是美籍韩裔,不管是护照的颜色还是真正的出生,都跟那座岛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既然是个没关系的人,那她的所作所为就不是救市而是抄底,在市价大跌之时抄底收盘,钱撒的太多,引起了对方的警觉。她见到了那方的代表,对方态度非常友好的暗示她,别太过分。

赵青禾在纽约见到驻外大使的时候哭笑不得,怎么说呢,要不你们买回去?变成国有资产也行啊,原价买都行。

对方加了一成买走她的‘救市资产’,赵小姐救市走得是老路子收楼盘。楼盘收得太夸张了,会引发一系列的后遗症也不是很意外的事。

而这个后遗症在同样的事件出现在韩国的时候,赵小姐所受到的待遇是完全不一样的,那边想要她救市。整个国家都在试图救市,升斗小民拔|下结婚戒指无偿捐赠给政府,想要拯救这个国家。

作为这个国家的国民,赵青禾很愿意救市。她一边藏在威廉身后,重新登上那搜巨轮,一边撒钱救市。

赵小姐半开玩笑的询问那位外交官,青瓦台卖吗?我觉得那边风水不错,想要住住看。

大使面带微笑,“没听说青瓦台的风水好,倒是南山听说很不错,您去逛过吗?”

南山就这么成了赵青禾的私有资产,再想要上南山的小情侣得买票进场了。

南山属于赵小姐,江南的五分之一属于赵小姐,以青瓦台为轴心,十公里内,大半的地产都归属于赵小姐。

赵小姐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抄底进场,直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入驻韩国‘拯救’这个国家,她跟着那搜巨轮去日本绕了一圈。

圈地运动么,地盘当然是越大越好。

顺带一提,赵家不是首富了,在动荡后的国家再谈什么首富没那个必要。动荡后的国家要保证所有大而不能倒的企业绝对不能倒,赵家就是其中一个大而不能倒的企业。

但国家的援助却没有辐射到赵家,因为赵青禾入场救市有个最基本的要求,我要韩国航空。

韩国航空属于赵家,最核心的资产老爷子是怎么都不可能卖的。政府官员怎么打感情牌,说什么都是一家人何必分彼此,都没有用。赵老爷子不吃这套,他绝对不会卖。

难得接到白大将电话的赵青禾,听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

“你知道商人和政客最本质的区别是什么吗?”跟政客打了多年交道的将军对商人之女说,“以前形容官员啊叫牧羊人,他们是放羊的,把羊群赶到水草鲜美的草原,让小羊羔吃饱喝足,再给他们剪羊毛,一茬一茬的剪。”

“他们一般不干杀鸡取卵的事,羊群里的羊羔会长大,政客们想要的啊,是族群的扩大,这样他们才能一直有羊毛剪。哪怕一批羊老了,也总有新的羊羔长大。”

“而商人呢,就很不喜欢养羊,放长线钓大鱼不是他们的做事风格。他们想养的是家禽,要很快能长成,很快能下蛋,哪怕是目光长远的商人,养的也是猪,喂饱喝足,一刀斩杀。他们不在乎猪群是否会壮大,政客们养的羊迟早会变成他们手里的猪,他们不缺猪仔。”

这个观点对赵青禾来说还是蛮新奇的,更新奇于,“您是想让我放过赵老头?”

“我是想跟你说,别太心急,你有的是时间。”白大将笑道,“养猪的人跟养羊的人是互相依存的关系,他们是杀不干净的,只要世上还有羊就一定会有牧羊人。牧羊人养大的羊也一定会变成商人手里的猪仔,这是无法拆分的关系。”

“你现在把一个赵家挤下去,除非自己成为最新的赵家领头人,否则明天就会有第二个赵家诞生。国家危难之际啊,小朋友,你打算当救世主吗?”

国家危难之际,领头人就必须成为救世主大出血,否则他们怎么配成为领头人呢。

赵青禾还真不在意是不是成为领头人,但她确实不想当救世主。那个国家的将军都没有当救世主,而是填满了自己的荷包,任由国家崩溃,她一个外来的为什么要当救世主?

不想当救世主的赵青禾松口不要韩国航空了,但她的不要是不用完全拥有,而不是完全不要。她要除赵家之外她是第二大股东,这点要是都不能满足,那就没得谈。

1998年新年,赵青禾再度回到韩国,只在赵家大宅停留了一夜,跟那位老先生友好会谈了一波。这一夜的结果出现在第二天的报纸上,赵小姐舍身救国,父女世纪大和解,赵青禾又变成了赵家的五小姐。

五小姐在新闻还没有发出去的时候,临飞纽约之前,在机场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兄弟。

兄弟很是别扭的讲,“回都回来了,干嘛还出去?”

“逃命啊朋友。”赵青禾叼着烟笑他装傻,“慈不掌兵,这个道理要我教你?”

白俊烨苦着脸嘟囔了一句,“你怎么不说义不掌财。”

“都一样,还有情不立事,善不为官呢。”赵青禾笑道。

眉头微皱的白俊烨思索片刻,“有这两句?”

“顺口溜啊。”赵青禾望着兄弟,“你胆子够大的,那么不怕死啊,还敢来见我?”

“我不来见你就得给你收尸了,我爸还没狠心都让我给你陪葬的地步。”白俊烨捏了下眉心,“到底是我胆子大还是你胆子大,你得罪我爸还敢坐飞机?”说着又叹了口气,“你没事惹他干嘛!”

赵青禾这次是真无辜,“我只是为了盯着你,怕你被带坑里去,谁知道他们盯上了你爸。你爸也蛮有意思的,一边想要忽悠我当救世主,一边又忙着转移资产?干嘛,怕韩国要凉提前跑路啊?那也不用杀我灭口啊,我又不会出去告密。”

“你都说慈不掌兵了,谁管你会不会告密,他要的是你开不了口。”白俊烨一声长叹,“走吧,我跟你飞一趟再回来,不然你能平稳在纽约降落就见鬼了。”

非常肯定自己能平稳在纽约降落的赵青禾跟他讲,“你还是别跟我上去比较好。”

“为什么?”

“我邀请伯母跟我一起去纽约扫货。”

“你邀请....”白俊烨的眼神从茫然变凌厉只有一瞬,那一瞬有杀意一闪而过,闪过后只留无力,“有必要吗?”

赵青禾暗叹一声,“慈不掌兵。”

慈不掌兵的白大将被儿子的小朋友发现了不能为外人知的秘密,作为手上有人命无数的将军,他不在乎小朋友是否愿意保守秘密,他只需要让小朋友开不了口就行。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白大将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当那金融阻击枪对准韩国时,白大将是苦恼过的。他苦恼过的结果就是,他无力救国,只有余力拯救自己。

幼年上日本学堂,少年上日本军校,青年为日本征战,中年才‘回归’祖国打内战,最后跟着国家建国将军。这么一位将军,最大的成就并非赢了多少战役,而是他一直站在胜利者的那边。

泰国是前车之鉴,韩国必败,白大将选择站在胜利者那方。

这不好说对方是否背叛了祖国,毕竟以白大将的人生经历来看,他的祖国就算不是日本也是朝鲜,南北统一的朝鲜,而不是建国年份都还没他年龄大的韩国。

不过这些跟赵青禾无关,她无所谓别的国家的将军是否叛国,叛没叛都跟她没关系。跟她有关系的是,那位将军想要她的命,而她就算再有钱,就算有钱到富可敌国,也没办法用钱砸死一位陆军参谋总长。

惹不起,不就得躲么。

至于赵青禾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因为白大将故作聪明的给她打了电话啊。

她跟老头掐,谁赢谁输都不值得让白大将特地给她打电话,专门说一堆养殖业内部分工的问题。除非,她赢了或者老头赢了,会给他造成麻烦。

通话的内容是,白大将劝她退后一步,那就代表他不希望她赢。这就值得思考了,她赢了,会给他造成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