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出声来的郑在日说，“这话朴善姬老师听到会很开心的。”他们是同辈人，都是大佬，领域不同而已。

“她那是彩排，我这个可是首映。”李仓东不接受这个回答，“首映都不来？”

还是笑着的郑在日半真半假的讲，“我们天然更在乎音乐啊，音乐人么。”

这个回答李仓东勉强可以接受，而赵乐菱根本没在管什么首映礼的事，她在为李胜基头疼。这人缠着她想给他的专辑当制作人，赵乐菱表示没空，对方则说我不着急，等有空的呗。

赵乐菱笑叹一声，“我要是说，我对你的声音兴趣不大，会不会有点冒犯？”

愣怔片刻的李胜基尴尬的摸摸鼻尖，“是我的声音很糟糕吗？”

“那倒没有，你误会了，我是个人更想跟成熟的歌手合作，声音，技巧，情感饱和度都很高的成熟歌手。”赵乐菱让他别想歪了，“我只是个人想要圆满一点的音乐。”

李胜基思索着，“你的意思是你只想跟老师那样的歌手合作？”

“可以这么理解。”赵乐菱也没反驳。

有心想说那可不容易的李胜基到底没说出口，当着人家面说你眼光过高什么的多不合适，何况赵乐菱未必做不到，只是可能相对比较困难。

赵乐菱最近在找新歌手，她想出一张自己进化后的专辑，实验性更强的音乐，就是脱离了大众审美。本来第一目标是朴哮信，可她给他做完了一张专辑，就不太有兴趣再来一张，第二目标是素香，这姐姐的声音很有特色。可惜对方全球巡演中，时间对不上。

第三个目标是主攻实验爵士的罗玧宣，这位也是个大神，只说她履历中曾获得法国勋爵的衔誉就足以证明她有多神。

赵乐菱一直在跟对方见一面现场听听声音，可对方好难约，光是找到能联系她的人就很少，这位早年就封神了，是跟交响乐团封神的那种歌唱家，歌谣界什么的人家一直也没在乎过，有她联系方式的人就很少。

饶了好大一圈人才联系到这位的赵乐菱，难得碰到个不认识她也没听过她音乐的人，更迫切的想要跟这位常驻欧洲的大神见面。倒是先把自己的歌发过去，让大神听听看。

邮件发过去，就变成大神打电话约她，两边都想见面聊聊一直碰不上。赵乐菱实在没时间飞过去，对方也没时间飞回来，等好不容易算出一个双方都有时间见面的日子，已经是夏天的事了。

2014年的夏天是赵乐菱最郁闷的一个夏天，演唱会之后她多了很多粉丝，本来是挺开心的事，可那些粉丝们把她当爱豆追就有点可怕了。

这帮小孩子堵工作室，堵她家小区门口，如果不是对方进不去小区，赵乐菱很怀疑这帮孩子们能围堵在她家门口。时不时还搞个追车什么的，弄的赵乐菱出来进去都得跟做贼一样躲着他们，超夸张的。

她劝小孩子们别这样，公司也劝，郑在日有次被搞烦过都直接骂过，都没用。反正你说的，他们听他们的，怎么说都没用。

赵乐菱很是心累的飞去里昂，短时间都不打算回来了，起码等那帮人散了的。罗玧宣在里昂有场音乐会，两边约在这边见面，她拿着对方送的票去听现场。

欧洲老式的音乐厅很有格调，还有那种所谓的贵族包厢，像歌剧一样弄个小阳台出来。赵乐菱去之前以为就自己一个独占包厢，到了发现还有个人，还是个许久未见的熟人。

“赵乐菱？”曹成右很意外，“你怎么会来？”

赵乐菱还很意外呢，“你认识罗玧宣老师吗？”

“我跟老师学过一段时间的爵士。”曹成右笑着招手让她先进来，“你呢？”

简单说了自己为什么会来的赵乐菱忍不住吐槽他，“你学的时候是不是睡觉来着？”

“见面就找架吵？”曹成右笑了。

同样笑出声的赵乐菱也不找架吵了，问他怎么特地跑到里昂来了，曹成右说是去巴黎拍一个cf，拍完正好过来听音乐会，顺带最近没事打断在法国待一段时间，休息一下。

赵乐菱就好奇他的猫猫狗狗怎么办，有宠物的人告诉她有个职业叫家政。

聊天没有聊很久，罗玧宣来找他们了，本来还想给他们介绍，发现他们认识还挺开心，说是结束了可以一起喝一杯。曹成右笑指着赵乐菱说她不喝酒，罗玧宣表示那就喝香槟，无酒精的那种。

光是讲话聊天赵乐菱就已经能判断罗玧宣的声音条件很好，她来之前其实有点担心。歌手年纪过大声音条件会退化，俗话说的‘倒嗓’就是这个意思。万幸，对方保养的很好，不止是脸更多是嗓子。

讲话判断的是声音条件，唱歌就更多是技巧的传达，罗玧宣的技巧好到赵乐菱看着舞台的眼神都放光，放激光！这是她迄今为止碰到的所有歌手里最顶尖的一位，没有之一，连李善姬都逊色些许。

“心动啦？”

“当然！”

无敌心动的赵乐菱双手交握在胸前，她一定要跟对方合作！曹成右在边上闷笑一声，说了句加油。

音乐会结束，赵乐菱和曹成右一起去参加乐团的派对，周围的人大多在语，讲英语的也自动围城一个小圈子，少数几个讲韩语的也自动变成一个小圈子。

罗玧宣在跟乐团的人庆祝，赵乐菱不好过去打扰，就在韩语圈跟大家闲聊，她比较想知道那位近期的行程安排，就是不太好问。还是曹成右更罗玧宣的丈夫熟一点，他帮赵乐菱给他们相互介绍，也顺带问了罗玧宣的行程。

大神的行程说忙也忙，有巡回的音乐会，也有各类的演讲，还得去大学教书。说不忙呢，也确实有不少空闲时间，用于休息和调整状态。

依照赵乐菱跟对方约见面的经验，这位还蛮在乎休息时间的，是那种秉持着休息是为了更好出发的类型，让对方缩减休息时间用于工作不知道行不行啊。

赵乐菱苦恼中，曹成右问她苦恼什么，听她说完给她一个建议，“你可以给她唱首歌。”

“我给她唱歌？”赵乐菱没听明白。

“对，你得先吸引她，不然你们合作的概率不大。”曹成右跟她讲，“老师自己的音乐色彩很独特，她这些年都是自己作曲再找乐手合作，很少跟作曲家合作了。说到底自己最了解自己啊，她玩的又是实验性音乐，更注重自己的感觉。”

音乐有很多种类，大众理解里的音乐更多是作曲家的一种情绪的表达，不论是浪漫、古典乃至于民族乐，作曲家都是有一部分‘自我’早音乐里。实验音乐追求的是纯粹的音乐，作曲家想要传达的不是重点，声音本身的特性是重点。

赵乐菱现在想玩的额就是实验性音乐，把‘她’这个本体剥开，去融入音乐本身。但在某种意义上说，玩实验性音乐的音乐人，自我是更顽强的，否则也不会想要去寻找‘超我’的存在。

而曹成右的意思就是在说，你们都是‘自我’很顽强的音乐人，想要合作就得有人去妥协，不然相互碰撞，碰撞出来的是火花还好，是火星就不太妙了。

同样有这部分顾虑的赵乐菱有些迟疑，“我唱歌的话....”

“你唱歌一定能吸引她。”曹成右以为她觉得成不了，笑着讲，“要是她听过你的演唱会，你们的合作根本不用谈就成了，老师也就是不太关心国内的事而已。”

赵乐菱微楞片刻，“你听过我的演唱会？”

“听过啊，金唱片我就在现场，我怎么可能没听过。”曹成右看她怀疑的眼神，笑叹一声，“后来开的那一场也听过，听得我立刻买机票出国。”

“你不是来拍广告的？”

“是啊。”

“那你又说.....”

曹成右晃着酒杯眉眼含笑的扫她一眼，看的赵乐菱再度愣住，他又移开了视线望着草坪上的小夜灯，“你看过我演的《春香传》吗？你的歌声让我重新找回了扮演那个角色的感觉，李梦龙遇到了春香，从此世上就只有春香和其他人。”

摇曳的灯光之下，充满异国风情的庭院，眉眼低垂的男人让赵乐菱心头一跳，还不等她搞清楚那代表什么，曹成右已然举杯喝酒。

他抿了口酒之后又笑了，“不过角色就只是角色而已对吧，电影早就拍完了，十来年前的事能想起来也是我记性好。”再看赵乐菱，眼底就什么都没了，只是建议她，“你可以给老师唱首歌。”

赵乐菱听从这个建议给罗玧宣唱了首歌，唱的对方想跟她合作，给她写首歌，弄的赵乐菱哭笑不得。

不过这也好过被直言拒绝，双方算是搭上线，赵乐菱推掉所有工作安排跟着罗玧宣在整个欧洲巡演，一座一座城市的跑。而曹成右就只是某个仲夏夜之梦，也就出现了那么一晚。

赵乐菱跟罗玧宣的合作谈的非常艰难，可以说是她遇到过最难搞的一个音乐人。对方赞同她的音乐非常棒，但对方不赞同她们两的音乐非常棒，巧了，赵乐菱也是这么想。

在罗玧宣的音乐里，个人特色太强，强到赵乐菱可以使用‘复制’的技能写一首她的歌。但那就真的是罗玧宣的音乐，而不是她的音乐。

两边确实都有心合作，但她们彼此的合作都是在无意识的压制对方展现自己，而不是融合。除非赵乐菱只把罗玧宣当歌手，她来这趟也就是这个目的，反过来也一样。除非赵乐菱纯粹给罗玧宣当歌手，唱她的歌。

但两人都不想要只是当歌手或者只是当音乐人，如果职能拆分，两人都认为太可惜了。两根完全笔直的平行线非得相互交缠，这个交缠的过程就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