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来人全身包裹在黑布中,唯一漏出的一双眼眸浑浊发黄,如发僵的死鱼眼。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动作迟缓僵硬,不免会联想到发腐的朽木。

“确定了来人身份了吗?”如锯子切割喉管一般的破风声听得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但容蒙面色不改,甚至目光虔诚。

“是文城来的儒修,我与他们详谈了许久并未发现异常。”想到被迫听人念经还得装作开心的模样去吹捧,容蒙有种吞了苍蝇的恶心感。

“愚蠢!”黑衣人袖风一甩,容蒙直接被掀飞撞碎了一张椅子。他不敢反抗,连忙爬起来跪下,头磕在地上:“家主恕罪!”

“如今关键时期,竟有儒修到来,且四人皆为筑基期修为,你竟判断只是巧合?儒修修炼艰难,能到筑基期岂是好惹的?”黑衣人怒斥,“彻查消息是否走漏,把知晓内情的人都控制起来!如有反抗,切勿心慈手软!我们好不容易瞒过了剑宗,不可横生波折!晚娘那头一定要亲自叮嘱好,让她听命行事,务必把鬼狐诱骗上钩,交出金丹!”

“是!”容蒙大声应道。待他抬起头时,已经没有了黑衣人的身影。眼底厉光一闪,他拉开房门,看向了守门的家丁。对方见他手势,张嘴“啊啊”两声吐不出字,竟是个聋哑人,只是他很快就明白了容蒙的意思,转身出去找人。

交代了今夜宴食的安排,容蒙转身回屋的动作一顿,转向了后院,决定按老祖宗的吩咐,亲自叮嘱晚娘。

客院的研读会已经结束,四张笔记被柏经义连同解毒丹等一并带走修订,房内只剩下柳舒言和汲星洲二人。

汲星洲布置好了隔音阵法,把放进袖袋中的灵兽袋取出,扔在了地上,抱怨道:“这家伙一直在踹我。”

他把袖子撩到了半臂,让她看清那几枚梅花状的青紫印痕。

等被放出的玄狐扑向了柳舒言嗷呜了一通,想控诉这狗子掐它时已是落了下乘。

“你怎么能踹人?”柳舒言托着狐狸的胳膊窝把它提起来,“我们去的地方有危险,不能放你到处乱跑懂不懂?你不想进灵兽袋,就不该跟着我们。”

玄狐丧气地垂下头,尾巴也怂拉了下来。

“它一进这里就想拱出来。我勒紧灵兽袋,它就踹我,像得了暴躁症一样。”汲星洲抱臂倚在床柱处继续控诉。

“那接下来还是由我带着它吧。”柳舒言把狐狸放在地上,擦了手,拿出药瓶给汲星洲上药,“它之前也没这么不乖的,可能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到它了。”

她侧头瞥了眼,见玄狐伸着爪子在阵法边缘扒拉,试着取了只鸡翅丢给它。狐狸立刻回头啃鸡翅了。

“你带着它,要动手时不方便。还是我带吧。”汲星洲低头看着她,眉眼温柔,语气却是漫不经心。

“今晚的夜宴估计是鸿门宴,他们把我们引了进来就撇到一边,该是没想过让我们平安出去。你先落好阵法休息下……”

柳舒言还没说完就被汲星洲打断,他眉头微蹙:“你要去哪?”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我跟着玄狐,看它想去哪。反正探府也没有方向,不如碰碰运气。”柳舒言抬手把他的眉心推平,抱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心口上,听着扑通的心跳笑道,“我在这里能出什么事,大不了先回去。你也一样,若是解决不了,就喊那位的名字,及时退出。”

“那位”就是书灵,比秘境里的传送牌安全系数更高啊。

“容府占了半座城,虽是世家不比宗门,目前展现出的最高修为不过筑基,但百年世家不可能没有金丹以上的存在。你……”知道不可能劝说她干等,且晚宴上的危险不一定比现在少,汲星洲憋了一口气,下巴搁在她发顶上,“行事小心点。”

“天黑前,我一定回来。”柳舒言蹲下来把啃完了鸡肉,跑来抱住她的腿的玄狐举起,“来吧,柳墨岚,现在考验我们默契的时候到了。待会不要吭声,你指路,我们一起走,大家手势交流。”

“你还真当它听得懂?”汲星洲轻嗤了一声,撇开头,余光却忍不住用来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