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倦以为顾星希已经无法与人交流，但是顾星希开口了，声音轻得就像是一阵烟雾，“他在痛苦。”

被说在痛苦的纪冰遥没有表情。

这种“面瘫”跟顾星倦的面瘫不一样，前者是因为不明状况而产生的接近纯真的“空白”，而后者只是因为冷漠。

对活人尚且没有太多感情的顾星倦，怎么可能会对银眼产生共情，她无法理解顾星希口中的“痛苦”。

“他已经死了。”顾星倦冷淡地道。

在她看来，丧尸、银眼都是亡灵，而且是失去了那宝贵的“21克”也就是灵魂的亡灵。

顾星希大概也不是完整的灵魂，她无法细腻地表达自己，只是固执地阻拦。

她的灵体脆弱得就像是一缕青烟，并不能阻挡触手束的攻击——触手束在收缩了，纪冰遥的身体被包裹的部分开始渗血，他即将成为一团血肉模糊的酱汁。

虽然纪冰遥是最强的银眼，但是银眼也只是丧尸，在不可名状的恐怖生命面前，依旧脆弱得如同婴儿。

顾星希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睛里透露出了祈求。

顾星倦这一次并未轻易地为了原主而妥协，毕竟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她的本愿，她也不曾在这个世界汲取到相对于过去更多的乐趣。

对于顾星倦来说，杀死还是原主的仇人，已经算是“报偿”，这一次她要为了自己的任务而行动。

纪冰遥的肢体即将断裂，银眼感觉不到疼痛，但是仅剩的神经活动让他感觉到了恐惧，恐惧逐渐浮现在了那双水银般的眼睛里，折射出了一丝属于人性的惨淡光辉。

顾星倦注意到了那丝光辉，那是她身上欠缺的，属于人的恐惧感。

她几乎无法理解“恐惧”，不管是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面临的是虚假的还是真实的威胁，她都不曾恐惧，以至于羡慕恐惧，在她看来，懂得恐惧是身为人的特征之一。

顾星倦忽然收回了那些已经几乎数不清的漆黑触手，只留下了一两根，束缚着纪冰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