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在心中挣扎了一会儿，才说：“现下都说是要开战了，筑基长老们是肯定要上战场的，炼气弟子就不知道了。”

他只说了两句，沐寒便恍然。

开战期间，不可能事事都由筑基修士去做——人手总有不够的时候，剑派还算是筑基修士占比较多的，很多小门派炼气期和筑基期的人数比例能达到十五甚至二十二三比一。

还有那等当真不入流的，一门百来个弟子，只有两三个筑基士。

炼气期弟子若是被派出去，碰见了意外，几乎不用想着能逃跑。

但筑基长老又肯定要上正面的战场。

一个新晋的筑基修士，实力几乎是必然要垫底的。

——停在炼气期，那就是毫无自保能力，但也有不小的可能全程停留在门派内；升上筑基期，自保能力就有了，但相对地也会更容易、更频繁地被派去一些相对危险的地方，甚至是直接上正面战场。

文方毅现在似乎是觉得，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这很正常。

是人都想活下去，这没什么。

沐寒并没有为此讥讽或者训斥文方毅些什么，她只是将自己曾经私下里为楚宜人考虑时，想到的那些事情说了出来。

——楚宜人是没问过她这些东西的，这些话本身只是她自己对楚宜人后续处境的一些思量。

“能筑基还是筑基。”沐寒道：“你是炼气期，还是万法殿的外门高级弟子，按理来说，哪怕开战也轮不到你出门去做什么。”

宗务殿执法堂尚礼殿试剑堂甚至传道院，其下属弟子都有可能在没有长老陪同跟队的情况下被派出去。

本来，要用炼气修士就是筑基长老不够用了，所以才在要处理一些非战斗性的工作的时候把弟子派出来；派个筑基修士跟队这不相当于本末倒置了？

但万法殿造物殿阵法院地脉堂这些地方的管事就不一样了。

这些地方、职务，人数本身偏少，而且留在宗门内也有很多事情做——就好比文方毅，文方毅现在是万法殿四层仅有的管事弟子，把他抽走了四层除了长老就没人值班了。

“但留在宗门内，哪怕是你就在万法殿四层呆着从此不出去了，也不能说就是全然没有风险的。

“类似的战争，各家肯定都有敌方的人混进来，他或许没法把宗门的哪一处重要建筑给毁了，但其他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还是能做的。

“挟持、控制门派中枢或者内门的弟子，算是其中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你不筑基，不管后续发生什么，是一切风平浪静还是有人到万法殿来捣鬼了，你都是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一切都要交由运气。筑基的话，起码你能有一定的自主能力——宗门对新晋筑基士向来是很照顾的。”

沐寒说的一点不掺水分。

在她看来，文方毅若是筑基成功后，起码五六年内宗门是完全不会想着“打扰”他的。

这段时间是新晋筑基士的巩固、磨砺时期，即便现在游历被叫停了，这段时间、这个过渡熟悉的阶段也不会被取缔。

往后，文方毅不想参战的话，宗门也多半不会强求——便是他想参战，估计也得是像王季菡等人带沐寒他们一样，得有个实力足够的老前辈引着护着。

而若是他一直在宗门里呆着......那么除非是发生像当年太白峰那样的事情，又或者是发生百兽祝融二峰那样的地动事件，文方毅几乎是绝对安全的。

沐寒又将筑基后的这些事情简单挑出来和文方毅讲了。

——文方毅是传道院的，多少该知道门派对新晋筑基士的照顾，这回有点方寸大乱的意思，无非就是大战在即，不敢肯定宗门的态度。

文方毅得到答案，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窘迫。

沐寒淡淡一笑，没理会他的不自在。

只是又建议道：“你现在冲击筑基，却是冒进了。最好还是等到炼气大圆满时再尝试。”

像文方毅这样想法的，就不该拿累次失败来积攒经验了。

——当然，他若是筑基失败，身上带伤，宗门也同样不会让他出去做什么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