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麟伤得可不轻，他出来掌事，只比沐寒出关早不到两个月，而这个时间，其实已经比一开始预估的休养时间要短很多了。

颜麟对此倒没什么别的想法；意外本来就和器堂这边自己看守不严有关，且当时那么多高层都在器堂总部顶层，本就已经具备相当的让人动手的价值了。

——他们要是全死在那里或者没死但无法进行任何交接交代，别看造物殿是四大堂口器堂只是其中之一，接下来至少十天内，整个造物殿要直接瘫一半，对内门和门派中枢，以及前线、分部的影响，更不是随口一数就能量得清的。

沐寒到的时候，就看颜麟坐那儿愣神——也或许是沉思。

但这人情绪上隐约有一些不安在往外流。

“颜堂主！”

“须长老啊。”颜麟回神，“今日是来换些高阶物资，还是来给万法殿领法器的？”

这人好像还有些心不在焉，不过沐寒没多问，只想着东西到手后自己好生清点检查一下，别忙中出错了：“领万法殿的。”

东西当然都是备好的，只是在沐寒清点完要走前，颜麟叫住沐寒，却又显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整个人就看着恍恍惚惚的，让人止不住怀疑先前是不是让人震伤了元神。

“颜堂主但说无妨。”沐寒忍不住催了一下，这时刚好有人御器直奔着器堂总部飞过来，而颜麟也在此时突然回魂一样地精神了：

“须长老！此事我自和宗门、李殿主去说，我也给你留个凭证——

“里头那三组九阶的天-衣纱，还有那组十阶的封隔大钟，你能不能先不领了，器堂晚半个月，不，最多晚十三天给你补上？”

天-衣纱，封隔大钟，都是完全隔绝内外气息的高阶法器。

如无意外，每隔五百年更换修补一次——既更换又修补，没坏、没磨损也要撤下去，拿到器堂进行一次检查和翻新炼制。

这些东西，如果不是让高阶修士、高阶造物直接轰击，而是就放在那里作为一直没受到强攻击的屏障运行着，千年都不会坏的，五百年一回的更换修补，只是为防意外发生的举措。

这次更换修补和上一次其实只差了不到两百年，属于剑派在战后的自查的一部分。

万法殿旧有的那些当然也还能用，况且要有颜麟的凭证，真出事了也找不到沐寒身上。

只是——

“这是怎么了？”

沐寒直觉此事和颜麟刚刚的心不在焉有关系；同时出事找不到她身上也不意味着她就要顺着颜麟的来，万法殿那些典藏重要着呢，真正需要这四样才能好好保存的那些东西更重要。

她追问起来：“现在战争刚结束，我不能让万法殿担着偌大的隐患——”

那踩着个风筝过来的修士也到了，她是直接飞到了器堂总部三层外头然后从走廊外头跳进来的，这行为使她来意看着一发不凡也不详；她跳进走廊后直接冲了进来，期间看都没看沐寒一眼——其实也没看颜麟一眼。

穿过门框的时候，她就在说：“你看着我说的了没？消息属实一会儿就要下命令了！

“鬼壑涨潮了！”

等说完了，她看见颜麟和沐寒都在，明显卡了一下，才分了点注意给沐寒：“须长老——失礼了，赶上这事，我有点失章法了。”

“不妨，当然是正事要紧。刘师姐刚刚说的是，鬼壑，涨潮了？”沐寒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同时就想到了颜麟想要留下的那部分东西。

那些东西，从用途来说，给归望关，刚好。

来的刘修士不是器堂的人，她兼修器、植、矿，人名录在耕堂下边，但器堂和地脉堂也偶尔能看见这人进出。

沐寒和她也算是打过不少交道；她从没见过这位如今天这么慌。

“正是——长老知不知道鬼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