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069章 寡妇

葛蕈不会直接贸然去找池芮说什么,谢景昭再略一想昨天一下午加一个晚上池芮的种种反常举动,一切也就有迹可循了。

只是——

他想过,一旦池芮知道这事儿必定接受不了,他有准备她会撒泼大闹,也或者暗暗忍气吞声的伤心难过,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眼下的这一种。

她不哭不闹,反而还先处心积虑给他摆了个美人计温存了一番,现在这般平静的谈论起来,算是完全打了谢景昭一个措手不及。

池芮太平静也太冷静的,这反而是叫他在相当的一段时间之内有些无所适从。

僵硬的沉默片刻,他语气淡漠而随意的开口:“现在这样不好吗?”

池芮的情绪其实是一直压着的。

他这样一副冷淡又没事人的态度瞬间就将她给刺激到了。

她于是一骨碌从他怀里爬出来,转身正面与他相对:“为什么要这样?你不喜欢我可以不娶,你不想让我生孩子,想留着王府的世子之位给别人也可以直说,你不碰我就是……”

有些情绪,是压不住的,任凭她做了怎样充足的准备,也无论她这一开口质问时候是如何的气势汹汹,喊了没两嗓子眼泪就开始不争气的往外涌。

谢景昭原就是见不得她哭的,何况这次的事不小,她甚至都不是无理取闹,想也是气恼的厉害。

只这时候他也纵不得她,只能忍着没有立刻将人拉回怀里来哄。

慢条斯理的坐起身来,与跪坐在面前的她正面相对:“昨天离京之前母妃都与你说什么了?”

池芮行为举止反常就是才出京的路上,而听她这说话的意思,陵太妃该是没跟她透底,只是告诉了她那药丸的事。

“你别转移话题。”池芮再闹自然也知道不能将她婆婆拉下水,就只逮住谢景昭不放,“你为什么骗我吃那个药?不让我有子嗣,你究竟是给谁留着位子呢?”

“你闹什么?”谢景昭无奈,“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几分能给人做母亲的模样?自己都还无理取闹这般孩子气,急着生什么孩子。”

“你果然是嫌弃我……”池芮哇的一声就又哭出来了,“你外头是不是已经有人选了?你到底要我留着位置好让给谁?”

要不就说这女人胡搅蛮缠起来讲不得道理,这无中生有的本事可谓登峰造极了。

谢景昭却还得体谅这件事上她受了刺激,不能发脾气反倒要哄她。

他将人拉回怀里,手指给她擦了擦眼角泪痕:“本王几时说过要将这王府产业留给旁人了?”

池芮今天却是非得要个明白,不依不饶,揪着他衣领抬头:“那谁能保证。你今天说不会,明天再领个女人甚至抱个现成的大胖儿子回来,我还能找谁说理去?反正你要说不明白,那我就得先要个儿子才放心。”

“说到底你还是怕我王府的产业旁落不是?”谢景昭失笑,使劲的揉搓了两把她披散的发丝,“你要实在不放心,那本王给你写个字据立个誓,这辈子就你一个,不立侧妃不纳妾也不碰别的女人。若是哪天我死了,整个陵王府我都留给你,这样你总能放心了吧?”

他这话都说出来,换个人怎么也该破涕为笑给哄好了。

池芮甚至从没指望过他真能做到从一而终,可他这时候说这话就明显是拿来敷衍着哄她的,她却坚决不肯上当:“我要生儿子。”

谢景昭:……

这丫头犟起来属实也是难缠。

想他刚认识她那会儿,人可是懂事乖巧的多,如今倒是越发的会蹬鼻子上脸,当面跟他叫板不算,还敢无理取闹了?

只她现在这样油盐不进,你是说不服她的。

谢景昭干脆就不言语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去捡自己的外袍穿。

池芮见他这样,登时火大,哇的一声眼泪就又下来了。

她赤脚跑下床,去首饰匣子里翻出那瓶药,先到了一粒塞进嘴巴,又举着药瓶气急败坏冲谢景昭嚷嚷:“你要不答应,我就把这个一次全吃了,咱们彻底一了百了。”

用来规避女子有孕的药丸,就算葛蕈选了尽量温和些的方子,可但凡是这方面的药就一定会对女子身体带来一定的损伤,这也就是一开始谢景昭将药拿回去却迟疑挣扎的原因。

这一整瓶,二三十颗,她要真是一口全吞了,那可保不齐是真要出大问题的。

谢景昭目色一寒,下意识抢上来一步,劈手就要去她手里抢。

奈何池芮这会儿正在与他置气,防备着撒腿就跑。

横竖这屋子就这么大,谢景昭两大步就将她给攥住,捏她手腕叫她吃疼松手,又掐开她下巴将她已经含到嘴巴里的一颗抠出来。

用力太大,生生在池芮下巴上掐出两道指印来。

那瓶子落在地上,里面药丸七零八落滚出来大半。

池芮又气又痛,一时泄了气就一边捶打他一边崩溃大哭:“我不要跟着你过了,你们陵王府的门第我本来也不该高攀,你写休书,现在就写……我回正清庵出家做姑子去。”

她是真闹得太凶,哭得直接上不来气,嗓子都哑了。

谢景昭被她哭得心里也揪紧的厉害,心口都隐隐作疼,虽然知道她这都是气恼之下撒泼才下的狠话,终也是被她哭的受不住。

池芮情急之下赤脚在地上乱蹦跶。

他将她重新抱回床上。

池芮往床上一扑,抱着被子依旧还是个哭。

谢景昭见她脚底踩脏了,就去抓她脚踝,想给她擦。

“别碰我,你滚……这辈子都别碰我了。”池芮还在赌气,使劲踹他不让碰,自己手脚并用的爬到床榻里侧,枕头被褥全部信手抓起来砸他。

屋子里动静越闹越大,陶宁和泠锦都唯恐会出事,再不该进来也试着在外拍门了:“殿下,王妃……你们……都还好吗?需不需要奴婢进来伺候?”

里面就听池芮在那哭了,且哭且跟谢景昭叫板。

这阵仗,只用听的就怪可怕的。

尤其是泠锦——

两家人的门第相差这般悬殊,王妃哪儿来的胆子叫小王爷滚的?这怕不是她们主仆很快就要被扫地出门,赶出去凄惨度日了却余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