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夫君好难哄(小修)

当季归褚抓住她的腕骨,低头亲.咬时,苏娇虞的醉意愣是散了。

“夫君,你怎么、”指腹像被小兽啄过,苏娇虞眸中映出季归褚的模样,与她双颊染绯色不同,他脸庞毫无醉意,雪白无瑕疵,俊美高洁,此刻,这般清雅如仙的他,却将唇轻轻贴在她的指尖。

季归褚的眸色乌黑,眼尾上扬着雾气,就像吞食人气精魄的妖怪。

方才,苏娇虞醉意熏熏地饮过桃花酿,酒盏在她的手指间晃过,桃花酿微洒,染在她纤细的玉指。

此时此刻,季归褚明目张胆地吻了这些残酒。

苏娇虞手指发颤,然而哆嗦一下,就会触碰到他的唇.舌,她的醉意都被吓得消散,清醒又折磨,身体僵硬。

“小娘子,我不能陪你饮酒,你嫌弃我么。”季归褚抬睫,眸色潋滟,惊鸿一瞥。

他说着,拢紧苏娇虞的腰,让她紧紧地贴在怀里,男人一袭白裳宽袖,衣上浅金色纹绣滚动,苏娇虞的脸倚在他的怀中,只觉刺绣滚烫地刺在她的肌肤。

“我何时说过会嫌弃夫君。”苏娇虞心跳的飞快,只感觉双颊的血管也在轻轻跳动,她的指尖不知所措,不知要放在何处。

只能庆幸季归褚并不是女子,唇瓣没有口脂,不会把红色胭脂染到她的指腹指背。

“你高兴地邀我饮酒,却见我身体病弱,无法陪你,你定是扫了兴了罢。”季归褚恹恹地说。

听他如此可怜说,苏娇虞安抚道,“夫君,我真的没有嫌弃你,夫君能陪我一起饮酒,即使只是坐在旁侧,对我而言,已是足矣,良辰美景,夫君相伴,我怎会扫兴呢?”

季归褚立马轻笑,他低头,凑过来,亲了亲她的脸,“小娘子,那你现在有没有喜欢我一点点呢?”

就算是喜欢了一点点,那也是被你的美色勾了一点点。苏娇虞心说。

见她没有立即回答,季归褚抱起苏娇虞,一下子把她放在长廊栏杆,苏娇虞脊背顿时僵硬,因长廊下是湖水游鱼,小娘子坐在栏杆上,只觉得身体微晃,岌岌可危。

苏娇虞眼皮狂跳,季归褚这样做,难道她回答不喜欢,他就把她推下去扔到湖中喂鱼么?

苏娇虞抬眸,见男人静静盯着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浅冷的月光罩下,镀在季归褚的面庞,他眸色极黑,静静地,恹恹的,透出死寂,宛如深渊。

苏娇虞本能地感到危险,她下意识想,不能骗他,他会生气。

眼睫轻轻颤抖,苏娇虞抬手,搂住季归褚的脖颈。

她干脆装醉,或者说,她本就是醉了,只是被季归褚弄得有些清醒罢,现在,她放任自己醉在桃花酿的酒意中。

“夫君,我想亲一亲你。”小娘子醉意缱.绻,软软地贴着男人。

她娇软的吐息带着桃花酿的醉意,扑散清冷的空气。季归褚向来洁癖,本应讨厌如此浓烈的酒意的,但此时,他竟贪婪地嗅了嗅,因他渴.望苏娇虞的亲近。

苏娇虞坐在长廊阑干,她心砰砰跳,余光瞥了瞥廊下湖水,她暗暗咬牙,季归褚居然还不把她放下来。

也不知道她这夫君是装傻还是故意威胁她。

然而不管怎样,季归褚看着她时,他眼底的怔怔、沉沦让苏娇虞猜,她亲一亲他,他也许就会变得温顺了。

苏娇虞怕掉下去,于是死命地向季归褚怀里蹭,她搂住他的腰线,她双臂纤细,然季归褚的腰也窄细,苏娇虞抱得既是吃力又是轻松,她仰面,亲住他的唇瓣。

如游鱼轻勾,水光涟漪,她身体软软,季归褚很快把她抱起。

男人瘦白的手拢起苏娇虞乌黑发丝,他轻喘呼吸,病弱苍白的脸泛起不健康的红,支离破碎地看着苏娇虞。

他要死了!

若苏娇虞不是他的药引,那他也许就要病死在这里了!

与夫君相处了一段时间,苏娇虞此时亲吻他也不再是没什么章法技巧了,于是她吻着他,时而轻缓如酥雪,时而浓烈,撩人沉迷。

渐渐地,苏娇虞的醉意上涌,她的思绪变得有些乱,已经有些分不清是在用亲吻躲避他的质问,还是单纯被夫君的美色勾引想亲近他了。

脑袋也变得有些疼痛,苏娇虞趴在季归褚怀中,被他咬了一下舌尖,接着她懒懒倦倦地松开他,随后什么也不管地倒在男人怀中睡着。

半晌后,季归褚一人喊小厮收拾了饮酒小宴的残羹冷席,他抱起昏睡的小娘子,穿过长廊,走回内室,一路上,撞见他的小厮们都暗暗嘀咕,怎么觉得殿下像是被皇子妃轻薄了一样。

只见男人墨发散乱,发冠也是歪的,他甚至无心注意衣衫发冠的狼狈,他脸上泛着绯色,眼睫沾着如雾的水珠,有些心魂不定地走着。

若不是皇子妃还被他抱在怀里,下人们都要怀疑殿下真的被人轻薄后被抛弃了。

不过,看到如罗刹般阴冷残忍的四皇子殿下露出这般模样,小厮们每个人都默契地只敢在心里嘀咕吐槽,不敢真的讲出来,于是,此夜,每个小厮都憋得要死,只觉得看了一场大戏,却无处诉说。

苏娇虞酒醉昏睡后,她的头一直在隐隐作痛,闷闷的脑袋让她思绪昏沉,身体跟着变得困倦无力,于是她睡了许久,见小娘子昏睡,季归褚猜小娘子喝酒太多,于是贴心地为她熬了醒酒汤,摆在桌案,清晨过后,因政务繁忙,季归褚不得不离开。

季归褚不知道,苏娇虞在睡梦中看到了少年模样的他,或者说,苏娇虞终于找回了自己幼时被掳走的那段记忆,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与她关在一起的小孩样貌。

苏娇虞在睡梦中微微蹙起了眉梢。

她终于想起了,那次她为何会被掳走。

在长久模糊的记忆中,苏娇虞都以为事情的因果是她与母亲殷国先王后在外出游玩的途中遭遇了匪贼,匪贼为了钱财,把她当做人质关在牢笼里,牢笼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质小孩。

苏娇虞会这么记得,是因为被救出之后,她的母亲殷国先王后和宫人们都这般与她说,于是她一直当做自己只是意外被山路匪贼掳走了。

然而回忆起那段记忆后,苏娇虞才记起,掳走她把她关起来的并非是匪贼,而是一位美丽的女子,那女子额间点缀花钿,身材窈窕婀娜,美的极其妍丽,风华绝代。

女子把苏娇虞掳走,确实是一场意外。

那时,苏娇虞的母亲带着苏娇虞去昭国探亲,因女儿逐渐长大,却还未曾见过祖父祖母,未见过娘家母族的亲人,是故苏娇虞的母亲想带苏娇虞回昭国母族探望,然在快要进入昭国时,被扮做匪贼的歹人偷袭,苏娇虞不幸被掳走关起来。

扮做匪贼的歹人选择殷国先王后的车队,是因为他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商队,误以为苏娇虞只是没什么势力路过的普通商人女。

殷国先王后低调,并不想过分招摇,带苏娇虞回昭国探亲时所坐车架普普通通,又因一些原因,扮了些伪装隐蔽身份,看上去只是一个他国的小商队。

柿子挑软的捏,于是苏娇虞变成了被掳走的倒霉小娘子。

苍国四皇子府,檀香轻燃的内室里,苏娇虞在榻上蜷缩起身体,她紧闭双眼,脸色泛起苍白,逐渐清晰地回忆起那段被关起来的记忆。

掳走苏娇虞的歹人们的首领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女子见了苏娇虞,上下打量后,掐了掐苏娇虞的脸笑着说:“倒是个标志的小娘子,被本宫抓来,试验蛊引的作用,也许是你的福气。”

女子没有过多打听苏娇虞的身份,因她信任自己的属下,于是不知道属下闹了一场乌龙,抓来的不是什么商人之女,而是殷国三公主。

接着,女子把苏娇虞关在一个封闭的密室里,在那个密室中,除了苏娇虞外还有一个病弱的少年。

少年样貌昳丽,眼瞳极黑,身材瘦削纤细,清凌凌如青竹,宽松的袖袍罩在他身上,衬的他愈发脆弱精致,他的双手双脚都被锁链锁住,细细看去,能见少年苍白的手腕和腕骨有着淤青血痕。

因少年所穿衣服华贵,还被如此可怜地关起来,所以苏娇虞自然而然以为他是与她一起被关起来的人质。

但很快,苏娇虞发现少年的身份并没有那么简单,因“歹人们”对他态度恭敬,还称他是四皇子殿下。

而把苏娇虞抓过来的女子,竟然是少年的母亲。

他的母亲把他关了起来。

年少的苏娇虞并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委,她只是很害怕,毕竟,不管小娘子是否坚强,她终究只是一个年少的小姑娘,她被抓走远离母亲,被关在一个封闭的密室里,见到的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当然害怕至极。

苏娇虞试图与和眼瞳漆黑的病弱少年说话,因少年与她关在一起,这让苏娇虞产生同病相怜的依赖感。

然而少年态度冷漠,就像一个不会说话的傀儡,从不开口搭话,对小娘子小心翼翼的关心爱答不理。

渐渐的,苏娇虞只得歇了与少年对话的心思,甚至有几分害怕地躲着他,因为少年望着她时,他的双眼冰冷漆黑,似乎在看一个死人,让苏娇虞毛骨悚然。

苏娇虞本以为被关起来已经是最可怕的事情了,但没想到,妆容华贵的女子竟带着巫祝打扮的人过来,把她抓出来,巫祝满脸皱纹,苍老如枯树,苏娇虞被巫祝那吓人的视线吓得动也不敢动,接着,巫祝抓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腕上种下了一个蛊。

在旁侧观察一切的女子新奇地看着,当蛊引从苏娇虞的手腕种下后,女子出声说:“小娘子,我是苍国的华真妃子,我与小娘子做个交易可好?”

女子声音柔柔,带着蛊惑欺骗。

“你是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女,这般机会对你而言是难得的,若事成,你的家人也会跟着你飞龙腾达。巫祝在你身上种了蛊引……啊,对了蛊引之事,我那可怜的儿子并不知晓,你莫要与他提起。”

“你那么可怜,所以不必担心他会防范你,当你回去,你去勾他,让他与你结合,你的蛊引与他的蛊毒结合,他就再也无法离开你。”

华真妃子语气娇柔,温柔蛊惑着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娘子,想要将苏娇虞当做自己利用的棋子,用来控制季归褚。至于苏娇虞的身份是“商人女”又如何,华真妃子并不在意,越是卑贱的身份越容易让她借此控制,于是她对苏娇虞说:

“小娘子,你还不知道呀,与你关在一起的孩子,他是苍国四皇子,只要事成,你就可以嫁给他,成为苍国四皇子的未婚妻。”华真妃子对季归褚太过冷情,于是心中也不考虑季归褚就这般草草与来路不明的“商人女”定下婚约是否不妥。

华真妃子本不需要季归褚这个孩子,苍国天子的孩子对她而言是一个桎梏,季归褚能够早产,是因为她本想流掉这个意外,然而没想到,他竟活下来了。

“对你来讲,当真是天大的喜事了。”华真妃子娇笑,温柔地抚了抚苏娇虞脸上的发丝,眸色幽幽,如温柔的猎人,“以后,你就是本宫的儿媳了。”

“只是,你要记住我的恩情,以后都要听我的话,顺从我的命令。”

女子说完这些,就让人把苏娇虞送回密室中。

华真妃子自以为看透人心,既是温柔蛊惑又是幽幽威胁着这倒霉的小娘子,觉得这小娘子肯定会按照她所说的做,再不济,蛊引与蛊毒相互吸引,小娘子迟早会扑到季归褚身上。

只是,华真妃子并不知道她的属下抓来的不是什么路过的容易拿捏的商人之女,而是昭国贵女殷王后的女儿,殷国三公主。

年幼的苏娇虞懵懵懂懂地觉得,那身份为华真妃子的美丽女子对她说的话看似利益多多,实则是极大的陷阱,若是真的按照华真妃子所说,去与密室中的少年在一起,那她今后的生活也许会翻天覆地,再也不得安宁。

苏娇虞想,她的母亲肯定不会让她这么做,她的母亲还要帮她挑夫婿,她才不会随随便便跟什么苍国四皇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