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盆架上还摆着热水,他放下喜秤又去洗了把手,再次回到床边时,苏犀玉仍垂首端坐。

从陈译禾的位置只能看到她头上看着就很有重量的凤冠,和她抓着裙角的手,白嫩嫩的手背绷着,青色的血管格外清晰。

陈译禾记得钱满袖说过,苏犀玉今年十七,家中还有一个兄长,一个病弱的双胎妹妹。

家中男丁少,苏参政本人离不得京,苏家主母又病重,兄长每日在榻旁侍疾,所以只有管家带人送嫁。

而从刚才的情景看,苏犀玉身旁的丫鬟嬷嬷并不顶事儿。

也就是说,从京城到广陵府这么长的路程,这小姑娘是无亲无故地过来的。

这么一想,陈译禾觉得小姑娘有点可怜,口气稍微好了点道:“去洗漱吧……头上这东西可要我帮你摘?”

苏犀玉缓缓松了抓着裙摆的手,微微摇了下头,一滴晶莹的泪珠随着她这动作啪嗒落下,正好打在她手背上。

“这就掉眼泪了?”陈译禾有点头大,他可不会哄小姑娘,也没这耐心,推了下她,“给我让点位置。”

苏犀玉原本坐在床中间,闻言抹了下眼睛,往旁边挪了挪。

陈译禾往她身旁一坐,伸手去取她头上的凤冠,这一碰才发现这东西是真的重,自言自语道,“别被这东西压得长不高了吧?”

刚说完,苏犀玉就抬了头,红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怎么跟个兔子一样?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陈译禾最不喜欢和这种爱哭的女孩儿相处了,随手把凤冠放到了一旁,一边脱着鞋子一边道,“我是累得厉害,先睡了,你随意。”

话是这么说,可是眼前亮着蜡烛,陈译禾根本就睡不着,但这里的习俗就是新婚夜里红烛不能吹灭,他可不想再被钱满袖唠叨,只能尽量忽略眼前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