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夏油杰拎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银毛猫猫闻到盒子里散发出蛋糕的香味。
“里面是可颂和抹茶蛋糕，你早上托我买的东西。”夏油杰把盒子递过去。
“谢啦。”猫猫接过盒子，“快进来吧,笨蛋鱼现在醒着的。”
“不用,我在外面跑了一天，身上脏兮兮的，得回去洗个澡。”夏油杰说。
五条猫猫表示理解：“那你先回去，等会儿要过来吗？”
“来。”黑皮猫猫点头。
关上门,五条悟把糕点放到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听小人鱼问：“夏油先生走了吗？”
“杰说要先回去洗澡，等会儿再过来。”五条猫猫拆开盒子，里面是三个焦黄色的可颂和圆圆的抹茶蛋糕。
小人鱼想，原来黑皮猫猫和银毛猫猫一样都很爱干净。
“你要吃吗？”五条悟把抹茶蛋糕上斜插着的三角形巧克力拿下来示意道。
“不吃,阿悟吃就好，”小鱼摇头，“我想吃蛋糕上那个红色的草莓。”
“行吧。”五条悟把巧克力吃掉,用叉子去戳那颗红艳艳的草莓喂到小鱼嘴边。
小鱼一口吃掉，随即皱起眉：“比我想象中要酸。”
猫猫庆幸他没有被草莓的外表所迷惑,“果然还是巧克力好吃。”
猫猫咬着叉子头,含糊不清道：“你要和我一起吃这个蛋糕吗？”
小鱼先前看电影的时候已经吃了半包薯片,现在也不是很饿，但还是陪五条悟吃了两口。
绵软的蛋糕体填满口腔,抹茶和奶油的味道在嘴里丝滑地化开。
猫猫满足得咪咪叫：“杰真有眼光。”
不愧是甜点的忠实爱好者，很快，抹茶蛋糕便进了五条猫猫的肚子。吃完还不过瘾，他拿起可颂要咬,却被莉香制止：“等夏油先生回来再吃吧？刚好三个，我们一人一个。”
五条悟没有这种等人一起吃的习惯，当下表明了自己的疑惑：“为什么要等？我又不会把杰的份给吃掉。”
“可是三个人一起吃会更香。”小人鱼说。
她以前在清枝家的时候就是这样觉得的，但这也要取决于一起吃饭的对象得是自己喜欢的人，比如和预言婆婆或者和也的爷爷一起吃饭就会很开心。
“那好吧，反正我已经吃掉抹茶蛋糕了，等一会儿也没什么损失。”五条悟把散发着诱人香味的可颂放下，老老实实地等待自己的挚友回来。
夏油杰的速度倒是快，再出现在五条悟的寝室也不过是十分钟以后。他平时扎成丸子头的半长发披散着，身上的深紫色高专校服也换成纯色短袖。
“夏油先生这样很帅。”小人鱼毫不吝啬地称赞他。
银毛猫猫见黑皮猫猫受到小鱼的称赞，心里不平衡道：“我呢？那我呢？”
“毫无疑问，阿悟超级帅！”好喜欢猫猫的蓝眼睛！
“超级”比“很”的程度要深，银毛猫猫觉得自己还是要更胜一筹，没有再咪咪叫着去吵小鱼。
黑皮猫猫比较大度，没有计较这件小事，他更惊讶于银毛猫猫竟然没有提前把可颂吃掉。
三个可颂都乖巧地睡在包装盒子里。
“你们不吃吗？”夏油杰说着在小人鱼旁坐下。
“笨蛋鱼说要等着你，还说三个人一起吃才香。”五条猫猫拿起属于自己的可颂，欢乐地说：“我要开动了！”
小人鱼也捧起酥香的可颂，张口开咬。
倒是夏油杰一动不动，迟了好几秒才开始吃，而且吃的速度很慢，每次只吃一小口。
小人鱼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小心发问道：“夏油先生，你今天胃口不好吗？”
夏油杰低着头，似乎是很疲惫的样子：“可能是苦夏吧。”
天气热确实是会影响食欲，但夏油杰的状态明显不止是食欲的问题。
小人鱼思考了一会儿，似乎抓到了点门道：“是因为吃了很难吃的咒灵所以没胃口吗？”
如果是单独两人相处，莉香是不会问这么越界的问题，但现在五条猫猫在旁边，小人鱼的胆子便肥了点。
夏油杰的表情不加掩饰，瞳孔一缩看向小鱼。
莉香想，看来自己猜对了。
“杰，是这样吗？”五条猫猫皱着眉问，“我还以为你只是单纯讨厌夏天。”
夏油杰当然讨厌夏天，那么热，热得喘不过气。在这种天气里还要打足精神和咒灵战斗，失败了会死掉，胜利了要吞下难吃的咒灵。
本来就像擦拭过污秽物的臭抹布，在炽热的阳光下更是泛起让人干呕的强烈刺激味。
吞下去的那一瞬间，吞下去好久之后，味蕾上都残存着恶心的味觉，似乎随时都会反胃到吐出来。
夏油杰不再掩饰，但也没法把自己的心理感受悉数告知，只能模糊道：“这也算一部分原因。”
“嗯……”五条猫猫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最后也只能想出一个不靠谱的解决方法：“能让硝子对你的舌头做个手术吗？干扰你的味蕾对味道的识别。”
夏油杰哭笑不得，按住自己的额头：“悟，你在说些什么啊？”
一旁的小人鱼轻轻拉拉他的衣角，叫他：“夏油先生。”
“莉香也要提什么建议吗？”夏油杰问，不过心里没对小人鱼的建议存什么期望。
小人鱼有些紧张，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夏油先生，你要不要——”
夏油杰：“要不要什么？”
莉香：“要不要试试喝我的血。”
黑皮猫猫的大脑停止了思考，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整个人都愣在座位上。
银毛猫猫用爪子捧着小鱼的脸，担心道：“你还好吧？怎么自从吃掉那个虫后就老说些胡话呢？”
先是说自己有了预言能力，现在又说要让挚友喝她的血。
“我没有说胡话，我是认真的。”小鱼任由猫猫揉捏自己的脸蛋，脸上的表情却半点不像开玩笑，“人鱼的血能够增进食欲，说不定对夏油先生现在面临的这种情况有所帮助。”
“杰他不是没食欲，是觉得咒灵难吃，笨蛋鱼你搞错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了。”对于黑皮猫猫的情况，银毛猫猫也束手无策，毕竟术式是天生的，总不能让黑皮猫猫以后都不吃咒灵了。
“我明白阿悟说的意思，所以，我才说试一试嘛，反正不会有什么损失。”人鱼的血能够增进人的食欲这种奇怪知识，也是莉香在清枝家发现的。
和也自小身体不好，吃什么都挑食，身体很孱弱。他的妈妈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没能让和也增进食欲，最后把主意打到小人鱼身上，取了她的血加进和也的餐食里，自此之后和也的食量变大，身体的抵抗力也变强了。
“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的思维模式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放血给别人喝也能叫没什么损失吗？”五条猫猫生气地捏小鱼的脸。
“哪里有放血那么严重？让家入小姐用针管抽一点就好了。”小人鱼说。
“莉香，还是算了，喝别人的血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奇怪啊。”夏油杰拒绝道。
小人鱼还想挣扎一下：“可是……”
“杰都说了不要，我也不会同意的。”五条猫猫紧紧抱住小鱼表达自己的抗议。
看两人抗拒的意味都这么明显，莉香也不好再说什么，“既然你们都不愿意的话，还是算了。”
“不过我还是好奇，莉香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血能增进人的食欲呢？难道以前有人喝过你的血吗？”
出现了！黑皮猫猫不怀好意的笑容！
银毛猫猫也用盯着猎物的眼神盯着小鱼：“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不想让未婚夫知道和也的事，但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好糊弄过去，“以前在清枝家，有人的胃口不好老是生病。”
五条悟脸色沉沉：“然后呢？”
糟糕，小人鱼本就不擅长编故事，现在越编越卡，“就……就是，他们从一个巫医那里得知喝人鱼的血能够疗愈身体所以抽了我的一点血加到饭菜里，没想到真的有效果，很神奇哦。”
“神奇个鬼，正常人哪里会相信这种鬼话！清枝家的人都是白痴！”猫猫气到头毛炸开，“你不知道反抗吗？他们明明是在欺负你。”
黑皮猫猫的表情也一言难尽，他本以为咒术界某些大家族的思想已经够僵化了，没想到就算是一些没有发言权的小家族里，畸形的思维体系也够让人嗤之以鼻。
“都是过去的事了，那点血量连路边的献血车看见了都会觉得少呢，你看我现在超级健康哦。”小人鱼努力展示自己“健康的体魄”。
“算了吧，娇气包小鱼。”猫猫捏了把她细瘦的手臂，闷闷不乐地说。
猫猫低着头，银白色的刘海挡住钻蓝色的眼睛，浑身都散发出不祥的气场。
小鱼不知所措，只能静静地摸着他的头发等待这不妙的气场散开。
“他们有在别的地方欺负你吗？”猫猫终于抬起头来，“莉香讨厌他们吗？我可以帮你出气。”
没有叫她笨蛋鱼，而是叫了她的名字。莉香知道五条悟这句话不是男生在女生面前的逞强，而是真切给出的承诺。
也知道他说的“出气”肯定不是这个词表面的含义那么轻巧。
“悟，”夏油杰提醒道，“把你身上的气场收一收，别吓到莉香。”
经夏油杰这么一说，五条猫猫这才收敛了些，“抱歉。”
听到挚友说抱歉的感觉还是很新奇，或许之后再多几次会好些，夏油杰默默想。
“没关系的，我没有被吓到，谢谢阿悟为我着想。”但是不能说，不能把在清枝家经历的事情说出来。包括她出生的原因，她为了能够活下来拼命讨好和也的过往，那被利刃切掉而并非天生就残缺的尾巴，一切的一切都太卑微了，太没用了，不能说。
莉香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自尊，但是在未婚夫的面前，她还是想强撑着一点面子，不愿把溃烂的伤口都展示给他看。
因为潜意识里，她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未婚夫的，实际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