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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什么了?”张宗终站在他身后,只是问说。

“没什么啊,”佟漱不明所以,“应该有什么吗?”

张宗终不答,两人莫名其妙对视片刻,他轻声说:“快结束了,再耐心等等。”

佟漱呆呆地“哦”了声,凑近些小声说:“回家我要吃糖醋排骨,你不许不让我吃。”

“嗯。”张宗终点头,也下楼了。

离八点还有几分钟时,二楼终于布置完成。红方桌上左侧摆着白思礼从集市上买回来的花馒头,右边是些肉类的熟食,中间则放着一只香炉。香炉看上去挺旧的,里面也没有积香灰,而是放满了生米,刚好铺满铺平。香炉后面有个平时吃饭用的白碗,碗里装着揉皱了的黄纸。周家父母相互搀扶着站在门外几步远处,张宗终和佟漱也站在他俩旁边。

离得更近的人是白思礼,他就站在方桌侧面,脚边立着那把新买来的扫帚。白思思动作轻巧地从桌子底下钻进了屋里,手里拿着一大把线香。屋里没有开灯,小周的身体被笼罩在淡淡的昏暗中,白思思则站在半明半晦之间。白思礼见她进屋,探身过去用火柴点燃了白瓷碗里的黄纸,火苗顿时跳出,一下子蹿得老高,然后又在下一秒恢复正常,静静地在碗中燃烧着。

白思思左手拿着那把香在屋中挥舞,她的动作奇怪,既像是僵硬的舞蹈,也像是毫无章法乱走乱挥。不多时,她蓦地拿右手从大把的线香中分了几支出来,用拿笔的姿势捏住、连着手指一起倏地伸进了瓷碗中的火焰里——

佟漱吓了一跳,但她动作很快,带着点燃的线香一下子又把手拿了出来,脸上面无表情、没有异色,好像并不觉得烫。她将那几炷香从小周头上一过,又把手指和线香一起飞快地埋进了装满生米的香炉内。再抽手,香歪七扭八地插进炉中,她继续在屋里重复刚才的动作,嘴里抑扬顿挫地开始念些奇怪的音调。

周妈面露惧色,往周爸身后缩了缩。佟漱也觉得这场面像是恐怖片里才会有的,不由胳膊紧挨着张宗终,偷偷把眼睛垂了下去。第一把香,第二把香,生米炉内的香越来越多,白思思的身体渐渐开始小小幅度地前后摇动,她边插边念,声音慢慢大了起来、开始高声问话,问的问题则是“谁谁谁来了吗”,名字佟漱一个都没听过,大抵是周家的亲戚。第四次,她问说:“王芳枝来了吗?”

佟漱低着头,满心都是这又是谁?他正打算抬眼,余光瞥见房门口的红方桌底下竟然多出了个颤巍巍的影子!这阴影慢慢在桌下颤动,愈发像是人的形状。佟漱不由咬住了下嘴唇,瞥了眼张宗终,又瞥了眼白思礼。其他人毫无所觉,眼睛都盯着屋里的白思思。那阴影边颤边舒展成人的形状,从桌底下往白思思脚边走——一个平面的侧影,从桌底下“走”到了白思思脚下,同时,白思思两脚踩在了阴影身上——

白思思腾地闭眼,两腿一软险些跌倒,身子刚歪下去又突然猛地一挺身站了起来!

她双眼紧闭,两手垂在身侧,不知为何,她的身型像是有些佝偻。白思思动了动嘴皮子,口中音色成了暮年老太的嗓子,高声自问自答说:“来了——”

第219章 问答

佟漱不由身上一凉,仔细听能分辨出这句“来了”仍然是白思思的嗓音,但太过沙哑苍老,完全就是老太太才有的音色。周家父母身子抖了下,瞪大眼睛盯着白思思。白思思却再无动作,呆呆地站在原地。

就在此时,白思礼脚下一挪,走到了红方桌前,沉声问说:“你是王芳枝?”

“我是。”白思思便用苍老的嗓音回答。要不是自己亲眼看见了方桌下凭空出现阴影,佟漱觉得这兄妹俩怕不是在演戏骗人呢。他偷瞄了眼张宗终,张宗终眉头紧皱,回望了眼自己,动作细微地点了下头。

白思礼却只是看向周家父母,看了一眼,他转回头,又问说:“你的生辰?”

白思思张口报了一连串数字,周家父母脸上惊恐更甚,周爸上前一步,声音不由自主扬高了些,“妈?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怎么来了——”

白思思并不看他,也不回答。白思礼再问说:“是你带走了周爱冰吗?”

这次,白思思没有立刻回答。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了半晌,她的身子突然抖了几下,应说:“是我。”

周家父母倒吸了口冷气,佟漱也呆住了。搞了半天,是他家老太太害了孙女?难道还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狗血往事?那老白呢,老白到底是怎么参与进去的?

白思礼波澜不惊,又说:“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