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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没听到玉块儿碎裂的声音,张宗终眉头紧促、快步走回书房,不知从哪儿拿了几枝干燥的艾草回来。他把三两枝并在一起用打火机点着,干脆坐在地板上,用浓烈的白烟去熏黑布包着的桌角和玉耳坠。

佟漱大气都不敢出,屋里没开窗户,很快便弥漫着艾草苦涩的糊味。他突然感到这些烟雾熏得眼睛简直要睁不开了。佟漱眼泪立刻就下来了,边揉眼睛边偷瞄了眼张宗终,这一揉他才发现不对劲,太熏了,就像是那几枝艾草不是对着黑布、而是在冲着自己的眼睛一样,佟漱甚至觉得燃烧的干草的温度快要把自己眼睫毛都烫卷了。他顿觉不对劲,直接推开了张宗终熏着黑布桌角的手。

果然,那只手一挪开,呛眼睛的感觉好了些。佟漱如芒在背,拼命又揉眼睛又眨眼缓解不适,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张宗终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相当烦躁地啧了声,把艾草杆熄灭在洗碗池里,又洗了两遍手,走回来说:“我看看。”

他把佟漱的手扒开,仔细查看半天,才松了口气,“没事,闭上眼睛休息会儿。”

佟漱“嗯”了声,老老实实合眼。张宗终重重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轻轻牵着佟漱的手把他领回卧室。

这只有一小段距离,佟漱蓦地感觉很奇妙。他隐隐觉得张宗终虽然睁着眼,但仍是摸索着黑暗领着他往前走。穿着雾茫茫的黑暗,往前走不知道有什么,懵懵懂懂又好似别无所求。佟漱的眼睛闭着,眼泪冲淡了些刺痛,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窗前,张宗终一手仍然牵着他,一手把那半面开着的窗帘拉上。恰好他披着朦胧的月光,淡淡的银蓝色、混开在漆黑的长头发上。

就这样吧。佟漱忍不住笑起来,如果老天爷让他爱上最不该爱的人,他恰恰觉得这并不是“命运的安排”,而是自己的选择。天命是飘渺的,他爱上的人是实在的。前路触手可及,前路恰好是他的手掌。

这晚上睡得极安稳,好像天塌了都能等睡醒再想。大抵因为睡得太好,佟漱早起时神采奕奕,满心都是什么老白鬼仙妖魔鬼怪都放马过来吧的豪气。

“睡醒没有?”张宗终从门口探身,打断了佟漱内心豪言壮语,“我晚上要去趟白思思那儿,你去吗?”

本来是信心满满的,结果一想到还得去见女魔头白思思,佟漱立刻又有点萎靡不振起来。两人直到晚上也没对任何“口供”,佟漱想着全看默契临场发挥了。出门前的围巾是张宗终给他系的,有点紧。佟漱扯松了些暗自酝酿,估摸着是因为白思思现在住在花园街道,张宗终也没拿钥匙开门,他敲了几下,开了以后门里门外同时一愣。

开门的人是窦淳,两人往里一看,不但有窦淳,沙发上还坐着许久不见的老齐和于玄。

“开会呢?”佟漱干巴巴地说了句。可巧白思思和白思礼却不在屋里,怪了,白思思能去哪儿?

张宗终刚想问,窦淳抢先道:“白小姐和小白先生出去了。”

“她好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没想到,屋里几个人都不出声了。

第209章 据点

屋里诡异安静了几秒钟,于玄先开口道:“是呀,没什么事了。”

张宗终不置可否,众人在屋里谁也不出声,气氛怪极了。佟漱借机偷偷打量剩下三个人,窦淳坐在沙发上抠手指头的死皮,于玄在她对面玩手机,老齐站在窗户边往楼下瞥,不知道在看什么。应该说花园街道这所房子才是一个真正的神机据点,他们出现在这儿也是正常情况,但茶水间还有人出声闲聊呢,这些人都不开口显然是因为他俩。

不是——难道所有人都察觉到张宗终有二心了?佟漱胡思乱想着,张宗终突然开口说:“他们去哪儿了,怎么是开车走的?”

窦淳不抠手指头了,抬起头看看于玄。于玄看看他,又扭头看窗边的老齐。半晌,老齐才收回视线道:“看事儿去了。”

“看事儿去了?”佟漱下意识地接了句。老齐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嗯,渡口店。”

渡口店佟漱倒是知道在哪儿,从丰乐村再往南走,城市边缘的一个新农村。张宗终表情有点奇怪,佟漱反而大致明白为什么,这人极其不信赖白家兄妹的能力,加上打从自己来了神机,可以说是从来没听说过白思思和白思礼亲自去事主那边看事儿的。他忍不住有点想问问,但还是咽了回去。最先坐不住的人是窦淳,她逃也似起身拎包,嘴上匆忙道:“那我先回去了,走了啊。”

于玄冲她摆摆手,继续低头看手机。老齐见状走回来,主动问说:“你们去枣花乡的事情办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