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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漱又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过去洗漱。他刷牙的时候大门开了,听见动静,佟漱探身看过去,见张宗终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塑料袋进来。他没绑头发,就披散在肩头,天气冷了,穿的那件黑色呢大衣上也结了小片的水汽。

张宗终先开口道:“醒了?快收拾,要来不及了。”

“啊?”佟漱不明所以,“现在就去丰乐新村?”

张宗终把塑料袋就手放到鞋柜上,“不是,先去烧纸。”

佟漱更懵了,“为什么要烧纸?”

“你不是说你想烧纸吗?”张宗终反问说。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又道:“烧完纸再去找黄老太太。”

走近了,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水汽味,莫名让人感觉今天会很冷。佟漱打开塑料袋看看,里面满当当装着叠好的元宝和黄表纸,说实话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这东西该上哪儿买。佟漱进屋穿外套,瞥见床头上的皮筋,拿过来随手套在了腕子上。他边往外走边道:“天刚亮你上哪儿买的啊?”

他没想到张宗终还记着那天的话,心里莫名有点酸涩。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没找到第二把伞,但好在只是些雨丝轻柔地飘到脸上。佟漱本以为张宗终会把他拉到公墓去——倒也不必开口,他父母埋在哪儿神机摸得一清二楚。谁料车只是停在了河堤的路口上,天还没大亮,街道空无一人。

他什么也不会,只好站在旁边撑着伞看张宗终在水泥地上慢慢点燃那些纸钱。黄色的金纸触火倏地褪成银色,然后被橘红的火苗引燃成灰烬,飞溅起淡灰的碎屑。佟漱看着、撑伞的手不自觉往张宗终身上倾斜,雨水灌进后脖领子,凉丝丝的。张宗终回头瞥他一眼,说道:“不用遮,淋不灭。”

“我知道,”佟漱垂下眼盯着小火堆,蓦地说,“真奇怪,你在给我爸妈烧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