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漱立刻开始祈祷对方发的是语音，可惜老天爷到底讲理不讲理不知道，只知道此时完全不如人愿，全是大段的字。大部分都是白思思发的，还有几条白思礼的。他翻回第一条开始念给张宗终听，每个字佟漱都认识，连在一起就是完全不知道白思思到底在表达什么。左一句“他们全出来了”右一句“他们也全出来了”的。

天色渐渐开始变浅，佟漱一路给张宗终念着消息，只明白了白思思像是渐渐冷静下来，问题似乎正在缓慢解决，张宗终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最后一条她写道：他们出来了，我哥正在去放刺猬的路上。

张宗终一听，变档减速，“都他妈疯了……”他小声说着，甚至有点咬牙切齿的。他把车靠边停下，边解安全带边冲佟漱道：“你来开，顺着路走就行了。”

佟漱抿抿嘴只能照办，张宗终却转身坐到了后排。天色即将亮起，佟漱挣扎半晌，小声问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们在无人县里施食招阴，结果那个县里有人。”张宗终眼睛一直紧盯着窗外，“还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话音刚落，一路上基本没看见第二辆车的道路尽头处迎面开来辆车。张宗终立刻腾地躺在了后排座椅上，佟漱眼睛差点瞪出来，瞄了眼后视镜没出声。两辆车开得都很快，转眼会车。佟漱脑袋中的问号多到极点，不但因为张宗终，还因为对面开过来的那辆车里坐着两个穿蓑衣开车的人！

一直到那辆车看不见了，张宗终才重新坐起身说道：“靠边停，我来开。”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两人再次交换位置，佟漱默默把“都有病吧”咽了回去，转而委婉提问。那辆车开走后，张宗终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些，他点了根烟道：“施食招阴的烟没控制好走向，本来只该烧一条路，结果散开了。”

他把窗户开了条缝，“我本来回去了，走到一半白思思跟我说那个镇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比他们想象的多。让我回去。”

佟漱想了想，明白过来。张宗终本来应该立刻掉头回去的，结果又拐来接自己耽误了时间，留在常县的白思思白思礼差点疯掉。但后来好像又找到了解决方案，也就冷静下来了。

他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就是觉得白家兄妹俩活该。车从一条偏僻小道开进破败的县城，佟漱莫名其妙开始心慌。他四处乱看，总觉得这个无人镇上到处都是一闪而过的人影。

张宗终车速放慢，忽然出声道：“你要发大财了。这里现在，至少有百来个横死的孤魂野鬼。”

第040章 常县

车停在一栋平房院前，天才彻底大亮。张宗终没理佟漱直接下车，院落里跑出两个人来，是白思思和许久未见的王哥。白思思表情扭曲一副要哭的表情，大喊道：“宗哥——”

“他们没事吧！”张宗终厉声吼他，白思思一哽，抹着眼泪答说：“在屋里，大家都没——”

“我说张仪和韩仕英！”张宗终一路上强忍的火终于爆发，佟漱默默缩在车里试图令自己变成空气、避免战火纷飞到自己身上。他隔着车门听到韩仕英的名字，顿时愣住：难道所谓在镇子上的人是那个狐狸眼睛表妹吗？

难怪张宗终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韩仕英的名字前还有个姓张的，不会也是张宗终亲戚吧？他正想着，白思思委屈至极，回说：“他们已经回去了……”张宗终不理白思思，绕到这面来拉开车门，冲佟漱道：“下车。”

佟漱跟着他走到院门口，白思思凑上来关切说：“小佟你没事吧？宗哥说你那边有厉鬼——”

张宗终忍无可忍，又冲白思思吼道：“闭上你的嘴去迎你哥！”他吼完拽着佟漱的袖肘就要进屋，佟漱盯着那门，只觉得门后像是有什么极可怖的东西，直觉先大脑一步告诉自己不要靠近。他脚下往后缩，嘴里嘟囔道：“你不要吼我，又不是我惹你生气……”

张宗终深吸一口气，松开佟漱把门推开，“进来。”屋里黑漆漆的，佟漱开始犹豫，张宗终补充道：“没事。”

佟漱只好硬着头皮随他进去。屋里只有几样破破烂烂的家具，桌子上摆着只脑袋大小的陶罐。他眼睛瞥过去，差点踩点张宗终，“脸——”

陶罐上有张男人的脸，表情怨毒扭曲，左右摇头，似乎想从罐子里挤出来。眼睛适应黑暗后，佟漱才发现那张脸是半透明的，面色乌青、像笼罩着层黑气似的。张宗终一听顿时皱眉，手一拉把佟漱转过来面对自己，开口道：“别看他。”

被人脸骇住，佟漱下意识把注意力放到张宗终身上。张宗终抬手散下头发，把黑绳交给他，忽然贴近佟漱用气音道：“听我说。一会儿白思思和白思礼回来，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不要听，坚持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