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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宗终没说话,走到沙发前坐下,抱着胳膊若有所思的样子。本以为他不会再搭理自己,佟漱暗自叹了口气刚想回卧室,张宗终蓦地道:“问。”

佟漱挪到对面沙发小心翼翼地坐下,抿了抿嘴问说:“就是……如果那个房主是上吊死的,他脚下踩的是椅子一类的东西,收尸的人把它复位了可以理解。但是如果是踩着花盆的话,就算他是跳下来不是蹬倒的,挣扎的时候也会碰洒土吧。不是说上吊的人会不由自主挣扎吗?”

张宗终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意外,抬头看向他。这一眼里佟漱认为他可能低估了自己的智商,尴尬之余又有点忿忿,但没敢表现出来。张宗终反问说:“你想知道?”

佟漱赶忙点头。这种事不能细想,越想越吓人,不知道答案只怕今晚要睡不着了。

“土洒出来,那个东西掉了出来。”张宗终嘴上说着,却并没有把玻璃眼球拿出来,佟漱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收哪儿去了。“于是收尸的人把眼球和土一起埋了回去,把花盆复位。”

说到这儿,佟漱一下子明白过来:然后收尸人可以用椅子来制造痕迹,让人发现不了眼珠。

他只觉得更吓人了,张宗终见他脸色发白,冷笑起来,“明白了吗,明白了就别问下去了。”

说完,他起身回房间,书房里没有开灯,佟漱本以为他要关门休息,却见他拿着样什么东西又走出来,伸手放在茶几上。

那是个眼药水瓶,和市售的瓶子并无区别,只是没有包装,里面装着淡绿色的液体。张宗终站在佟漱身旁道:“药水不管用了,你得补一下,只滴一只眼睛。”

液体的颜色令佟漱蓦地联想起花盆中滚出的玻璃眼珠,心顿时悬起来。他不敢反抗,拿过来拧开瓶盖,扬起下巴挤了挤瓶子。不知是否因为心底抗拒,药水不是滴歪流到脸上、就是不由眨眼没滴进去。

张宗终等了片刻,耐心耗尽,倏地夺过药水瓶,一手卡着佟漱下巴又快又稳地滴完药水,佟漱视线中先是他拧着眉心的脸,然后瞬间被液体模糊。张宗终滴完就把瓶子收回了书房,关门前,佟漱只从缝隙里看见他似乎是坐在了书桌旁。

淡绿色的药水将眼前也染成淡绿,像隔着啤酒瓶底看东西。佟漱揉着眼睛进屋,另一只眼睛没有滴药水,跟着眨眨眼才感觉到干涩。不过至少一只眼睛不用再看见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影”了,想到此处,佟漱突然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顺着劲儿倒在床上,追着那种古怪感思考。为什么只滴一只眼睛,这样做其实还是能看见鬼魂,根本没有意义。他开始硬着头皮回忆洋房种种,张宗终把黑绳拦在门上叫佟漱开门看看“外面有几个”——

他是不是看不见鬼!

佟漱腾地从床上又坐了起来,他下意识就以为这些能人异士肯定跟自己一样有阴阳眼。如果、如果药水是白思思提供的,交给张宗终定期拿给自己,是不是张宗终存了别的心思,刻意让自己保持着阴阳眼的状态呢?

直觉告诉佟漱这件事得压在心底,他揉了揉脸,洗漱睡觉。

第015章 烟盒

半夜,佟漱口干舌燥,渴醒了。他没开灯,穿上拖鞋先把门开了条缝隙朝外偷瞄。说实话,和张宗终这样的大帅哥住在一起,佟漱心理压力很大,非常害怕哪天撞见他衣冠不整。直觉告诉佟漱这人绝对是个直男,万一被发现性取向只会让自己更尴尬。

他看了须臾,确定外面没人,蹑手蹑脚地端着水杯去茶几上倒水喝。走到客厅,佟漱才发现张宗终也在外面,穿着t恤和居家长裤,站在阳台上在接电话,一手夹着刚点燃的烟。

阳台窗户半开,灰雾顺着夜风飘飘荡荡。能隐约听见电话对面的人似乎长篇大论,他却听得并不专注,只是不时“嗯”一声了事。佟漱本无意偷听,奈何没管住腿,悄悄站在阳台看不见的角落放轻呼吸。

片刻,张宗终突兀地打断了对面,低声道:“……我可能找到他了。”

对面不知说些什么,张宗终又道:“算了,明天吧。大半夜的,这儿到底是他家。”

佟漱想看看他挂了电话没有,悄悄探出去半个脑袋,结果发现张宗终的眼睛穿过黑暗,直直看过来。他顿时尴尬无比,握着水杯磨蹭到了阳台。佟漱本想解释一句自己不是有意偷听的——没说出口,他就是有意的。

已经不可能再尴尬了。佟漱这样想着,开口道:“有烟吗,给我一根。”

张宗终看看他,把手里那只烟直接递了过去。

好家伙,直男可真厉害,佟漱心想。他硬着头皮接过,觉得再要新的可能有点矫情,只好动作僵硬地抽了几口。他感觉自己缓过来了点,提起精神小声问说:“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究竟是去老洋房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