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梦有点奇怪。

瞿棠左右环顾,瞿家花园很大,瞿棠自小就喜欢在花园里闲逛,对里面的一景一物都格外了解,瞿棠只扫一眼,就能在这个梦境里找出许多个错误的点来。

他假的充斥着不真实感,再说了,瞿棠想,就以他那个年纪,哪儿还能记的这么清楚。

瞿棠细细瞧着陆初霁的脸。

在梦境中,小瞿棠和哥哥的脸格外的清晰,反倒是陆初霁的脸,有点模糊。

倘若要说是假的,也假的太大大咧咧了吧,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比起假,瞿棠反倒有另一种别的感觉,但这个想法太骇人听闻,瞿棠难以置信。

瞿棠顺着花园的最边缘处随处逛着。

他看到了自小种的花盆在花园角落,花盆上还有他用彩色铅笔涂的图案,金黄色的太阳和脏兮兮的花盆不像一个世界的东西,却又如此巧妙的出现在了一处。

花盆旁是个小铲子和手套。

手套的拇指处上的线明显是新的,是坏了之后,被人重新缝上的,走线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个新手缝的。

瞿棠记得,当时手套破了后,他哭的直打嗝,乖巧的小孩忽的嚎啕大哭起来,怎么安慰也停不下来,弄得周围人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其中一个人摸着瞿棠的脑袋,安慰他说会帮瞿棠缝好,第二天保证恢复原样。

这种事,其实从瞿家随便找个佣人就可以了。

但那人偏偏表示,他亲口答应的瞿棠,当然要亲自缝上。

为了不让瞿棠失望,那人挑灯夜战,终于赶在第二天的太阳即将升起的那一刻,将手套缝好。

第一缕阳光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屋内的手套,那人熬着黑眼圈,沉沉睡去。

还记得赶在瞿棠醒来之前,把手套送过去呢。

也就是这个时候,睡了一小会儿,精神振作起来后,才发觉到自己缝的有多拿不出手。

那人少有的面色一红,手捏着自己的耳朵尖,另一只手想要往回缩。

瞿棠看到自己亲爱的手套缝好,哪儿还管的了那么多,从床上一跃而下,一双眼中充斥着欣喜,周围都在冒着美泡。

虽然这美泡不是对着来人,而是对着手套的。

但那人还是收住了羞意,将手套往瞿棠面前一递,道:“弟弟,你的。”

他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似的,嗓音带着变声期时独有的沙哑和低沉。

瞿棠拿着手套左右翻转着。

他向来嘴甜,趁着那人没反应过来,一下抱住那人,扬起脸蛋,喜洋洋道:“谢谢哥哥,哥哥真厉害。”

瞿棠记得这个手套,但他在他的潜意识里,总以为是他哥哥或者他父亲缝上的。

现在一想,的确奇怪。

他的哥哥和父亲虽对他非常疼爱,但总是马马虎虎的,怎么可能会注意到瞿棠这些细腻的感情变化呢。

瞿母倒是有可能,可那说话的人,明显是个男人。

这个花园里,会有花插错的地方,也会有地理位置上分布不对的问题,但和瞿棠有关的东西,却巨细无遗的分布在花园的每个角落里。

像是对梦境的主人非常重要似的。

不是哥哥,也不是他自己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