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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正真的孤家寡人,因为他不相信任何人。

“娘娘,殿下来给您请安了。”

皇后愣了一下,前些日子因为薛静娴的事情她和太子吵了一架后不欢而散,她以为太子要好段时间才会消气呢。

“快让他进来。”皇后整了整仪容,见太子进来便指挥宫女将冰块往太子那里挪挪。“大热天的怎么过来了?你有去给你父皇请安吗?”

“父皇近日政事忙碌。”言下之意就是没有。

皇后也不说他,毕竟皇上因为他的事情动气了许多天,这次见藩国国王没有带她也是给她的一个提醒让她管好自己的儿子。可是自己若是能够管的住,那太子早几年就成家了,也不至于拖到现在让她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你来找本宫,可是有话要说?”皇后想了想,“若是为了薛静娴的事,你就不要说了。本宫没有办法的,皇上不待见定安侯府你也是知道的,只要她是定安侯的女儿,你和她就不会有可能的。”

太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皇后,好半响才开口:“母后曾经说只要儿臣愿意成婚,无论是哪个姑娘都可以,怎么如今却出尔反尔了呢?”

皇后瞪大了眼睛,太子这语气委屈又可怜,分明是埋怨她的话却叫她心软不已。

她屏退众人,半响叹了口气。

“太子,你要知道皇上一直忌惮定安侯府和镇南王府。现在镇南王如日中天,你想娶薛静娴就是让定安侯府死灰复燃,皇上不会想看到这样的局面的。这次嫁了泠月之后,皇上就要想办法除掉镇南王。如果镇南王聪明一点的话就该知道‘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就该学老定安侯告老还乡。”

太子怔怔然,“母后,他们做错什么了吗?”

皇后凝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定安侯为国为民,一身伤病最终寂寥仙去;现在又要镇南王步他的后尘吗?他们做错什么了吗?因为为国家付出太多反而错了吗?”

皇后哑然,他们当然没有错,只是错在他们有一个并不能容人的君主。

她不知道该怎么向太子解释,教导他要防患于未然吗?可是这些人确实没有错,在他们正的谋反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的主观臆断。

可是难道要让她承认皇上错了吗?

可是皇上是天子啊,天子怎么会错呢?

太子见皇后一脸挣扎,便打住了这个话题,“儿臣一直以来都追求‘随心’,因为儿臣有很多的东西不能随心而欲。身为储君,儿臣从小没有吃过三口以上喜欢的食物,没有和别的兄弟一起玩耍过,没有写过自己真正想写的文章。儿臣活到现在,所有的一些都是在朝着符合‘储君’的身份而努力。可是儿臣有时候会怀疑,儿臣做的这一切真的是为了成为储君而不是为了讨好父皇吗?”

皇后猛然怔住,“太子!你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太子凝视着她的眼神过于直白,像是洞穿了她华丽的外表看到了她内里那颗丑陋的卑劣的心脏。

太子说的没有错,他从小的教导只是为了讨好皇上罢了。

因为她是不受宠的皇后,她唯一能搏一搏的棋子只有太子。她教导太子,努力让他变得优秀,让所有人望尘莫及,她寄望于自己的儿子,他是皇上的嫡子,只要他足够优秀,成为太子得到皇上的重视,那么母凭子贵,自己总有一天也能得到皇上的宠爱。

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贤妃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自己费尽心机也得不到的恩宠。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差贤妃在哪里。

“儿臣只是希望母后能明白儿臣对薛姑娘的心意。”

“心意?什么心意?”皇后讽刺挖苦道,“你是储君,未来的皇帝,你注定要后宫佳丽三千,你现在跟本宫说你心属一个女子?本宫怎么可能会信你?你将来会遇到比她漂亮比她识大体比她优秀的女子,她现在是貌美如花,但是蹉跎个十年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她拿什么和你宫里的那些年轻女子比?太子,你是储君,储君是不能动真情的。”

“母后,如果帝王没有真情,用什么去爱戴自己的子民?为什么身为皇帝必须三宫六院?为什么不能像普通人家一样一夫一妻幸福一生呢?”

皇后张了张嘴,没有底气的辩驳道:“你要为梁家开枝散叶的。”

“为什么一样要开枝散叶呢?儿臣研究过,最长的一个朝代也没到八百年,八百年后照样有人姓他们的王姓,可是他们的王早就化作一抔黄土了。儿臣生再多的儿子都不是儿臣自己,儿臣又不能靠他们的生命去延续自己的生命,儿臣只要保证自己的继承人是一个合格优秀的储君就好,为什么一定要有很多的孩子?我生一个孩子将他教导好不比生一堆却一个没有教导好的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