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君,其实我是一名黑手党。”大雨滂沱,织田作之助不得不开得慢一些,“你是知道的吧?”

“是啊。”零五七坦白道:“哎呀,在擂钵街那个贫民窟生存的我点亮了认出黑手党气味的技能,所以下午那位浑身是伤的客人也是黑手党吧?”

“是的,他叫太宰治,你给他做了洗洁精兑酒吗?”

零五七靠在窗边假寐,“对啊。客人无理取闹的要求我都尽量满足,这就是服务业的辛酸啊。”

“不知道太宰现在是不是在医院。”

零五七睁开了眼,他侧目打量织田作之助,“织田君可真是有着一副哄人的外表呢,这年头不流行这种面不改色开玩笑的设定了。”

“是吗,我也没有面不改色吧。”

“这种天然角色设定也不流行了啊。”

零五七望着漆黑的道路,挡雨刷一下一下地刷着,深蓝的眼融入了夜色,“放心吧,我这个人二十六年里都是得过且过,除了这张脸看起来年轻些可以当个小白脸外也没什么本事,再过个十年我估计就是住在桥洞下铺纸箱的废材大叔了吧。”

“听上去挺酷的。”

“喂,你认真的吗?”零五七再怎么摆烂也不想真的变成长谷川那样倒霉的大叔,“看在我今天照顾五个孩子的份上,哪天我要是真的住桥洞了你还是大发慈悲地收留我吧。”

“可以啊。孩子们肯定会很开心的吧。”

“你真是个好人啊织田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进行类似对话,不管零五七说得多么离谱,织田作之助都能正经回答,到后面零五七觉得自己就是自讨没趣,便专心指路。

织田作之助开了半小时车还没到零五七住的地方。

“五七君每天都是怎么去上班的?”这里附近里车站有些距离,他也没见五七君骑自行车。

“走路啊。”零五七不在意道:“像我们这种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走个两小时路就当锻炼身体。”

织田作之助这回难得沉默。

“啊。”零五七指了指前面的路口,“前面左拐就到了。”

车开到最便宜的廉租房。

零五七客套道:“要上去坐坐吗?我住在二楼最边边。”

“好,打扰了。”

零五七婉拒,“我收回那句话,我就是客套一下。”

“没事,只有一把伞,我送你进屋。”

零五七挑挑眉,也没继续和他掰扯。

织田作之助前阵子在零五七的隔壁房回收了某个底层人员的尸体,这里房租便宜得惊人,住在这里的人也是尸体到发臭了才会被人记起。

他看着零五七开门,进门后织田作之助难得蹙起眉头。

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些基础设备,这里什么都没有,唯一能看出有人生活的痕迹只有洗碗池旁的洗漱用具,还有吃饭用的杯子、盘子和一双筷子。

五七君一进门就坐到地板上,他拉开壁橱,里面只有几件衣物和一些从咖喱店顺来的过期杂志。

“怎么样,我房子挺大的吧。”零五七躺在地板上,拿出一旁的闹钟订好时间,随手拿一本杂志翻看,“织田君你随意,渴了就自己用手捧水喝,想看什么杂志的话自己拿。”

“五七君,你很穷吗?”饶是织田作之助也看不下去。

“啊。”零五七经过了擂钵街半年的熏陶,自认为自己住得还不错,都忘了正常人应该有一些追求,他算了算自己目前仅剩几百日元的存款,“我之前花钱没分寸,那几天我大吃大喝,把钱花得差不多了,剩了一点钱刚好住在这里。”

说完他打了一声哈欠,知道织田作之助在担心自己,他摆摆手,“放心吧,现在老板好心给我工作还给我吃的,等下个月我就可以装饰我的小屋子了,你也可以来玩的。”

织田作之助提醒道:“这附近并不安全。”

“比擂钵街安全就行。”零五七合上杂志,蓝幽幽的双眼注视着面前的人,他弯着眉眼,笑得很轻,像是一滴轻飘飘的雨水,落下就散了。他的声音带了几分慵懒,“放心吧织田君,我很开心。”

没有任务,没有不断叫嚣催促自己的系统,没有需要站队的立场,也没有什么需要做和不需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