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罡忙跪了下去, 泣声道:“您实在折煞老奴了,这都是奴才们应该做的。”他自是痛心小女儿的死的,也是因此才能蛰伏这么多年就等着一举将李家拉下马的时候。
温慈很愧疚:“可惜我没能照顾好婵儿,她不久前被人害了,也枉费了你女儿的牺牲。”
老罡叹息:“老奴已经知道了,也知道您为小姐报了仇,您也不用想太多。”
温慈沉默,报了仇又如何,去了的人永远不可能活过来了。便是她说肚子里这个是婵儿的转世,可也明白,等生下来后她不会有半点婵儿的记忆,她是一个全新的人,和姜蝉没有丝毫关系,一切不过是她的自我安慰罢了。
不过也就是片刻感怀,不管人会不会回来,仇她是一定要报的。
她对老罡道:“以前不知道您还活着,往后您就在王府吧,如今我身边正好缺人手,您就当帮帮我。”
谁知老罡却拒绝了:“多谢您的好意,但就不说老奴这幅模样实在不好现于人前,二是老奴已经习惯了外面的日子,而且……”说着他极快地看了温慈一眼又低下头,低声道:“便是往后如何,您也还有老奴这个退路。”
温慈不禁感动:“可您也太辛苦了些。”
老罡笑:“您别担心,老奴都习惯了。”
温慈不好再勉强这位可怜又可敬的老人,想了想道:“既如此,我给您置办一所宅子,我自是希望您吃住的好些的,但也不勉强您,就随您处置。”又叫来宝湘附耳吩咐了几句,片刻宝湘便拿来一个扁平的木匣子,温慈让递给老罡:“这里面有些银两,您拿去用,等没了您再来找我,往后您的生活自有我给您安排,便是您老了,我也给您送终。”
老罡不禁哽咽,伏地行大礼:“老奴谢过王妃的照拂。”
温慈特叫来万山让以后好好照顾老罡,置办宅子的事也交给了他,这才叫万山送了老罡出去。
李家即倒,虽是因为他自身不正与太子没有太大关系,但此事也彻底让太子和成王撕破了脸。接下来太子一定会反击,而成王也决不会坐以待毙,如此,温慈和信王都觉得他们不用操之过急,待两人的矛盾达到白热化时,再出手干预,想必结果定然不同。
转眼入秋,天气陡然转冷,温慈肚子里的孩子依然很乖,她便抓紧世间为信王缝制腿上的套子,去年也制了不少,但想着新出的棉花肯定更保暖,便不让信王用去年的,紧着缝了几个叫信王开始用着。
又担心南越,叫宝湘亲自去他的院子里看了,又叮嘱伺候的人一定要用心。
降温没两日,松伯突然急着来禀报,说南越病了。
温慈一惊,信王也凝眉,问道:“怎么了?可请了太医?”
松伯忙道:“已经叫人请了,想必很快就到。”说着犹豫片刻又道:“其实两日前世子就有些不好,发热咳嗽,可往年变天时也是这般症状,世子和伺候的都习以为常,也照着往日的药喝着,却不想昨晚突然就烧得有些厉害,今早进食极少,方才练字的时候险些晕了过去。”
温慈不由怒道:“他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便是前两日不觉异样,昨晚既烧得厉害就该及时来报,世子的身体是能疏忽的吗!”
松伯也很是愧疚:“是世子说不要紧,让天亮了看看再说,因而……”
“他说怎么就怎么?他要说不吃药是不是就真的不给他药吃了,伺候的都是积年的老人了,难道还不知道他的身体是怎样的吗?简直胡闹!”
见她气得狠了,信王忙道:“你别急,小心身子,我先去看看再说,那些伺候不力的到时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便是。”
温慈起身道:“妾身也去。”
她这顿脾气也不是白发的,虽说嫁来侯府快两载,她和南越说的话一双手都数得过来,可这孩子当真被信王教得很好,看似清冷,实则很重情,虽不知当初南宁对信王做了什么,可他还是愿意教导她,为了她的以后考虑;信王病重,他又以瘦弱的肩扛起王府重任。
又极通透。当初她有孕想着和他先打招呼,就是那次她才看清他是个怎样的孩子。便是两人只差两三岁,却也不妨碍她真的很尊重他爱护他。
信王无奈:“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府里一个残一个病,你身子又重,这会儿都凑成一堆,外面又冷,到时我还得顾及你,你可别让我操心可好?”
温慈看了眼自己溜圆的肚子,倒不好再坚持:“那您去吧,我就在春熙苑等消息。”又吩咐宝湘:“脚套、披风都备好,还有暖轿,让周鸣看着些,别让王爷吹了风。”
宝湘一一照做了,信王笑着瞧她像个老妈子一般为自己团团转,心里暖和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