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小了些,模样还未长成呢,一团孩子气,一不能为你料理好后院,二不能传宗接代,若早知她是这幅模样,朕也不会答应温甄和的奏请,这京中闺秀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哪个不比她合适。”
温慈没想到上来就被批得体无完肤,尤其明帝的口气十分冷淡,明显对她当真不喜,一时不由面红耳赤,却不敢回半句,却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
信王似是察觉到她的难堪,接口道:“多谢父皇关切,只是她与儿臣已经是夫妻了,她虽稚嫩些,可有一颗赤子之心,对儿臣也照顾得无微不至,至于孩子,儿臣已有了南越南宁,倒也不急。”
明帝笑了笑:“既然你自己没什么不满意的,那朕便也不多事了,原本还想着再赐你几个侧妃弥补一二。”
信王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左腿苦笑:“您看儿臣这身体哪来的福气消受,还是算了吧。”
明帝也不勉强,抬手叫太监送上一匣子不知道什么给温慈便端茶送客,又道:“你祖母这两日身体染恙,暂时便不用见了,等她好些了再召见你们夫妻。”
信王应下,又问候了两句太后的身体,两人便恭敬告退,出了勤政殿信王就忙去看温慈,果然见她脸色通红,眸中含了水光,双手捧着那匣子却还努力的在笑。
不知为何他又是想笑又觉心疼,忙接过她手里的匣子放在膝上,也不好在这里多说什么,只道:“走吧,咱们回家。”
温慈点点头,安静地上了肩舆跟着信王出了宫门,正要往马车那里去,却听见后面有人喊留步,转身看去,便见三个太监抱着两个匣子追了上来。
几人先见了礼,领头的道:“信王殿下,信王妃,太后娘娘贵体不适无法召见两位,但命奴婢们带来口谕。”说着看向温慈:“是给信王妃的。”
温慈诧异,却还是忙跪下听谕,太监宣道:“传太后娘娘口谕:哀家身体微恙,不便召见信王及信王妃,然哀家有数言告诫:嫁入皇家为妇,须得谨言慎行,贞静守礼,不妒不嫉,上事夫君,中爱子女,下恤姬妾,万莫做出贪墨姬妾下人财物的小家子气行径。信王妃年幼,受训年少,恐不知主母之责,因赐下《女四书》与尔详读慎思,尤以《女诫》篇为重,望尔用心研习,早日为信王分忧。”
话落信王便深深皱眉,去看温慈,却见她早已恭敬伏地领谕谢恩,一时看不清她的神色。
这时那太监又道:“信王殿下,太后娘娘还有话要叮嘱您。”叮嘱不是口谕,可见亲疏。
“说罢。”
“太后娘娘说:新妇年幼,然信王已至而立,理应有教导训诫之责,否则遇上心胸狭窄见钱眼开者,连姬妾嬷嬷都不能容忍,长此以往,岂不是连世子郡主等小主子们也容不下了,坠我皇家颜面不说,更乃乱家之根源,望切忌小心才是。”
信王的脸色彻底冷下来,那传口谕的太监顶着他的目光只觉一阵头皮发麻,忙闭紧了嘴。
信王淡淡颔首:“回去禀告太后娘娘,就说本王与王妃敬聆教导。”
那太监等了片刻却没等到下半句,也不敢多问,忙叫捧着《女四书》的小太监将书递给周鸣,行了礼便匆匆告辞了。
期间温慈一直低头沉默看不见表情,信王看了眼两旁守宫门的将士以及外边儿等候主子们的下人车夫,温声道:“走吧,咱们回家再说。”
“是。”温慈恭敬应下,跟在信王身后上了马车,似是对周围投来的打量目光全不入心。
宫内的一处角落里,平宁目送夫妻两上了马车,见温慈自始至终未哭未闹,不由道:“这般奇耻大辱也能忍下,果然心机深沉,如此,就更不能叫你呆在四哥身边了。”
她身边的宫人问:“可是公主,信王殿下会休了她吗?”
“不管四哥休不休,这温氏先是被陛下否定,又被姨母在宫门处‘告诫’了一番,想必不久之后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信王妃是个多么眼皮子浅的,竟连姬妾下人的几两散碎银也不放过。她背上这样的名声,还有什么脸面做信王府的主母?更遑论代表信王府出去应酬,你看哪家主母会搭理她。”
说着淡淡一笑:“如此,她还如何在京中立足?其下场么不过两个,一么,从此后被关在信王府里孤独终老,”说着缓缓摇头,语气十分同情:“还未及的小丫头就要受此孤独之苦,实在叫人不忍。”
“那她也可以选择离开?”
“自然,一个对王府没甚作用甚至会带来反面影响的王妃,四哥又怎会留着。她若聪明些就该自请合理,如此还能留下几分香火情,否则……瞧着吧,要不了多久,四哥就得进宫来请旨和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