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怕你在地下没钱买酒喝,这回特地多带了些来。”

她有一句没一句地碎碎念着:“我们都过得很顺遂,不要担心。大表兄走之前应该也来看过您老人家吧,嘿,他这个木头也有开窍的时候……”

有人搭上了她的话茬,是谭世文。

“我也没想到。”他说。

周妙宛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点地方来,她说:“今日我来迟了,还以为你已经来过了。还未贺表兄新喜。”

谭世文扭开酒葫芦,浇在了碑前,他低着头,说:“也未贺表妹新喜。”

周妙宛了然,说道:“你长兄说予你的。”

谭世文点头,沉默良久后说:“其实很多时候,糊涂一点也好。”

周妙宛讶然,看向这个素日沉闷的表哥。

他掸了掸谭松碑上的泥灰,不经意道:“时移势易,已至今日。祖父泉下有知,也只会愿表妹过得开心。”

他认真地看着周妙宛:“很多包袱,我们都没有必要再背了。”

周妙宛愣住了。

心底晦暗的、不坦率的情愫和担忧,被他点破了。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石碑。

雨丝在她脸上交错,就当是老天爷替她落了几滴泪吧。

——

北境冬天长得要命。

春的余韵还绕在指尖,夏便来了,热了没几天,秋意就开始从树梢渐染。

等到天边的雨变成了稀稀拉拉的雪点子坠下来,冬日它又来了。

越近雪山越冷。

不过十月,厚袄就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