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过去了。

她的便宜爹终于还是走在了她娘前头。

周妙宛谢绝了女儿的安慰。

她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快乐的小老太太。

死老公嘛,死着死着就习惯了。

可几个月后,她上山拜佛,见那佛堂前高耸的松柏,忽然就落下了泪来。

她喜欢正直洒脱的人。

他知道的。

到后来,或许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是他卸下权势后,重拾了自己清朗的本性,还是为了她,干脆演了一辈子。

她抹了把泪,还是打定主意要做她快乐的老太太。

岁月蹉跎。

周妙宛闭上眼,听耳畔若有似无的寒风呼啸而过。

她紧握住周弦月的手,说道:“别忘了,葬我于雪山。”

周弦月应下。

意料之中的离别不足以让人号啕大哭。

这种悲伤就像是涓涓细流,无意识间就漫过了眼眶。

周妙宛睁开眼,为女儿擦掉眼角的泪。

弦月问她:“那……爹呢?娘可愿同他合葬?”

周妙宛含笑摇摇头,“人都走那么久了,就别惊动他了。单把我洒在大寒山上就好。”

她从前确实不想和李文演合葬。

眼下却不是这个原因。

她打定了主意要将自己烧成灰,何必拉上人家?

周弦月当然不愿意将母亲挫骨扬灰,可是很早之前,周妙宛就已经拉着她的手教导过了。

她说:“留我在山上,被狼啃被虎食就体面啦?来去匆匆,化作一把灰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