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演怔怔独立,顺着宿烟霞的话,他忽然想到了周妙宛生产那天。

他握着她的手,对她说:“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这个念头仿佛兜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他对她说,要什么,都给她。

她只想要自由。

她哪怕死,也不要留在他身边。

宿烟霞看出他内心激荡,顺势再推了一把。

她说:“既然药石罔效,何不干脆让她离开。给自己留个念想,就当她没有死,就当她还活着,就在你统御的山川湖海之间。”

就当,她还活着。

李文演彻底失语。

——

天公作美,晴朗阳光洒向大地。

富贵锦绣的皇城不会多分到一片光,贫穷荒旷的山野亦不会被太阳冷落。

周妙宛的舌下含着吊命的千年参,她坐在马背上,被李文演拢在怀中。

阳光真好啊,她深吸一口气。

她面色青白,可整个人都焕发出一股久违的生气来。

李文演手持缰绳,一低头,就能看见怀中这抔清澈的笑颜。

说不上是难过还是怀念,他最近总会梦见同她初见的场景。

那时的她,打马而过,红衣随着马背的颠簸上下翻飞,像山间的一朵云,峭壁上的蔷薇花。

她还是那个她。

跑了一小会儿,李文演忽然勒住了马,把缰绳交到了周妙宛的手心里。

他低声说:“你来。”

她苍白的手接住了缰绳,本能地催马前进。

周妙宛逐渐被风包裹,不知跑出去了多远,下意识回头时,却发现原本抱着她的李文演不知何时已下了马。

她身后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