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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头疼的是,人一旦上了年纪,想法也容易变得偏激。

自从高大海口袋里有了钱、产生了“想跻身上流圈子”的念头,是越瞧他越不顺眼。

见高昱挨训还能走神,高老爷子吼得更大声了,啪啪拍着桌子,眼睛里都迸出了红血丝:“……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成天吊儿郎当,屁点正经事都不做,你想干嘛?关起门丢脸给自己人看也就算了,你倒好,闹得网上全是照片!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我高大海的儿子没出息,跑去食堂打饭、给一群大学生烤羊肉串……”

“你知道他们在背后怎么笑话我吗?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我一个农村出来的厨子,没文化,拼死拼活赚那么多钱有个屁用,好不容易培养一个儿子,最后还是当厨子的命!”

“臭小子你给我听好,做事之前,能不能先想想你现在的身价!你早晚要接我的班去管集团那群人,现在闹笑话,以后有谁肯服你?高昱啊高昱,你是要存心气死我和你妈吧?”

高昱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无所谓道:“我妈才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她只会说家里也好久没吃烤串了,让我快去花园里支炉子……”

高大海被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懊悔为什么要提徐梅。

那是他的死穴,多少年来,一直如此。

有关“父母爱情”,高昱也曾听说过只言片语——当然,不是从死要面子的自家老爹嘴里听来的。

徐梅是下乡支教的老师,会唱歌,会跳舞,还会说英语,当年追她的男青年能从村头排到村尾,灰头土脸的高大海搁在那群追求者当中,简直和掉进天鹅堆里的野鸭一样尴尬。

但他不甘心,想了个损招,开始装文化人。

成天戴着一副特意进城买的平光镜不说,还故意捧着诗集、名著在心上人眼前转悠,最后却连一封语句通顺的情书都写不出来,成了全村的笑柄。可不知怎么,白月光似的徐老师偏偏就瞧上了这个杀猪宰羊、替村里操办流水席的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