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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着实也有些不悦——他以为宗锦是想明白了,借着书信来回应他的话;可那封信一字一句都在说他人的事,与赫连恒毫无瓜葛。还有那几句怒气冲冲的“讨厌”,说他听时毫无感觉是假的。

宗锦就坐在角落,偏着头睡着了。赫连恒望着他所在之处,目光不自觉地从上倒下,将对方细细打量了一遍。昨夜雨疏风骤,宗锦就着沾湿的衣衫就那么睡着,手里还握着一截树枝,也不知是为何。男人忽地起身,动作极轻地往宗锦所在之处走去。

他还未完全走到宗锦跟前,就见湿润的泥土地上,用树枝画出来的痕迹——

歪歪扭扭的痕迹框出一大块,中间河流、山岭的标记非常明显,七七八八的线条拆分出小块。这地上看似随便涂抹出来的,分明是枞坂的地图,这些天赫连恒不知反复看过多少遍,一眼便能认出来。

男人心下惊讶,忍不住细看了片刻,将上头的标记与自己的记忆比对。

这地图虽然不详细,军事要点也未记录,其他的位置却非常准确。

惊讶过后,赫连恒又看向宗锦的小脸。仍是初春风寒时,宗锦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上也不见血色,显然冷得厉害。他下意识地去抬手摸上自己的肩膀,想要将外衫脱下给宗锦御寒,却忘了如今正向枞坂行军,他身上穿得并非温暖华服,而是冷冰冰的盔甲。

“……你,过来。”赫连恒退后几步,朝旁边某个兵士道。

出门在外,自然无人会睡死过去;好几个兵士立刻睁眼,确认不是叫自己后才重新合上眼。

被点名者连忙走过来,颔首道:“主上请吩咐。”

“往后几日,你们便和他一队。”赫连恒声音压得极低,几乎难以听清,“你带人,重新在这里生火。”

兵士脸上露出茫然,但还是果断地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