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温润柔和的无害红眸敛起情绪,显出几分冰冷无情。

太宰治静静看着猫沢奈奈的神色,突然轻笑了一声。

她疑惑不解看着他,按照剧本这时候应该是太宰先生说话。

久久没有按照剧本说出自己台词的太宰治,安静凝望着她,嘴角克制不住勾起笑意。

猫沢奈奈紧张地左右看看,确定身后的人没有跟得太紧,这时候的他们还不用太过投入表情,只要说话的声音和语气有几分意思就行。

“太宰先生?”

她又踮起脚,主动靠近太宰治耳边,小声说道:“轮到你了。”

不会是忘记台词了吧?太宰先生自己准备的剧本,居然也会忘记台词。

“换成别人?”太宰治伪装到眉眼神色间的表情一转,委曲求全的小可怜瞬间变成深不可测的大人物,“那可不行……”

还不等猫沢奈奈疑惑为什么台词变了,他直接一抬手把她反过来压在墙上,低声道:“奈奈不可以离开我身边。”

她愣愣抬眸看着太宰治近在咫尺的脸庞,低头靠近过来的距离,连对方的呼吸都变得清晰可闻。

拽着领带的手指无措松了松,只差一点就会让领带滑出手心。

太宰治神色不动,语气带着几分偏执又极其自然,道:“我才是奈奈最值得依赖的式神。”

紧张无措的心情舒缓些许,猫沢奈奈松了口气,声音还有些发虚道:“你这是要以下犯上吗?”

果然临时改台词也是太宰先生的剧本。

要是平时的太宰先生绝对不会自称是式神,他们都知道太宰治是系统带过来的道具灵魂,并不是咒术界的特殊动物式神。

不过太宰先生一声招呼也不打,突然给自己改台词,她真的差点要慌了手脚。

“太宰治!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强撑着语气,努力配合太宰治一时兴起更改的剧本,心里止不住发虚。

这样临时更改的剧本,真的不会出现什么漏洞吗?

“我当然知道了。”他低低笑了声,在猫沢奈奈莫名其妙的表情中拉着她的手解开脸上的绷带。

雪白的绷带散落下来,他拿起这些绷带轻柔又娴熟给猫沢奈奈缠绕上一边眼睛的位置。

他说:“我在独占我的主人。”

她茫然眨着眼,再接不上太宰治的话。

缠带缠绕在脸上带着轻微的压迫感,宽阔的视线减少一角,纵使不是完全无法视物,但习以为常的存在骤然少去部分,难免会让人心生不适。

她蹭着靠近太宰治,在他刻意配合着低下来的头颅边,紧张兮兮问道:“我这个时候应该怎么说?”

能想到一句以下犯上,已经是猫沢奈奈的极限。

混乱的大脑想不出什么用来骂人的话。

拽着领带的手指悄悄松开,她摸了摸脸颊上的绷带,十分不解太宰治的本体怎么给她缠上了。

她又不是没有绷带就觉得自己是在裸.奔的太宰治。

乍然挡住她一边眼睛的举动只会让她迷茫且不适应,感觉视线都变得狭窄许多。

不过……

“太宰先生没有色差,”她忍不住小声泛着嘀咕,“我还以为太宰先生整天缠着绷带,皮肤会出现颜色分层。”

虽说太宰治多数时间都是以黑猫的形态出现,小动物也没有什么需要防晒的理由,但他们是有皮毛和鳞片保护自己的皮肤,不像人的身体需要依靠衣服遮挡厉害的紫外线。

“奈奈一直以为我缠绷带是为了遮肤色吗?”

太宰治学着她以气音说话,“奈奈有什么问题,其实可以直接过来问我,不需要揣在心里偷偷乱想。”

他是整天缠着绷带,但精通缠绷带保护自己的人,自然不会让皮肤出现什么特殊的颜色分层。

不然他每天更换绷带,岂不是一直要对准肤色格外白的地方去缠。

猫沢奈奈连连点头,看着太宰治被自己抓得皱皱巴巴的领带,顿时一阵心虚试图快速把领带上的褶皱给重新抻平。

太宰先生的领带看起来好贵,被她抓成这样皱皱巴巴的样子,不知道还能不能烫平回来。

“不过奈奈也真是无情,”他幽幽叹了口气,压着猫沢奈奈的肩膀,说道:“明明在医院里就看光我的身体,现在却又说出这样冷漠伤人的话。”

她睁大眼睛,震惊道:“我看光了太宰先生的身体?”

什么时候的事,她自己都不记得。

“是啊,”太宰治哀怨着点头,说道:“某个负心人亲手脱了我的衣服,看光我的身体,现如今又要说出这样的话。”

“嘤嘤嘤、实在太让人伤心了。”

猫沢奈奈都不知道自己是震惊太宰治的剧本更新太快,自己的cpu跟不上他的速度,还是要反思回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在不知道的时候看光了他的身体。

“……我脱了太宰先生的衣服吗?”她不会真干了这种事吧?

“奈奈干了想不认吗?”

她还惦记着不知道藏身在什么地方的跟踪者,压低声音否认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些事。”

太宰治说她在医院扒光他的衣服、看光他的身体,可她就算是精神错乱、人格分裂也不可能在医院做出这样的事吧?

所以着到底是太宰先生的新剧本还是认真的话。

猫沢奈奈有些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太宰治的剧本。

要说她在医院真的脱过太宰治什么东西,也只有他手上的绷带……

她一脸错愕道:“太宰先生说的看光,指的是我看见你的手臂吗?”

“难道看光手臂就不算看光吗?”太宰治幽幽叹气,说道:“真是负心人,明明什么都看过了。”

心情大起大落,解开误会明白自己没干出什么女流氓之类的事,猫沢奈奈顿时哭笑不得,道:“太宰先生……看光手臂跟看光身体,可是相差甚远的意思……”

他突然这么冒出一句,她在医院脱光他的衣服、看光他的身体,要是让别人听见误会了怎么办。

旁的人可不会知道猫沢奈奈只是在医院解开太宰治手臂上的绷带,还以为他们在医院这么神圣的地方干什么不该干的事。

“绷带就是我的本体,少了绷带的太宰治连出门都不敢,”他俊秀又透着几分苍白的脸庞上,鸢眸染着笑意与高兴,故意说道:“奈奈脱了我的绷带,跟脱了我的衣服没什么区别,甚至比脱了我的衣服还要严重。”

绷带是太宰治的本体,没有绷带的太宰治就如失去所有蔽体的衣物在阳光下裸.奔,而猫沢奈奈解下他的绷带,不就等同于是脱了他的衣服、看了他的身体。

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开始反驳。

“……对不起?”被太宰治的逻辑绕晕过去,猫沢奈奈迟疑开口:“我下次不会再擅自解开太宰先生的绷带了。”

鸢眸温温柔柔望着她,太宰治轻声问道:“奈奈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呃、”她的声音噎住一下,小心试探着道:“对不起太宰先生,我可以提前道歉吗?”

他诧异着轻哼一声:“嗯?”

“就是……太宰先生的伤口还没好,”猫沢奈奈捂着良心,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道:“我可能还要脱衣服、啊不是,是解开绷带给太宰先生上药换绷带。”

差一点嘴一瓢,跟着太宰治把解开绷带说成是脱衣服。

要知道脱衣服可比解绷带严重多了。

她又不是什么女流氓,每隔一段时间就脱一下太宰治的衣服。

这种话要是让旁人听见,肯定要遭人误会想歪。

猫沢奈奈可以扮演太宰治剧本上的霸道无情坏主人,但是要她再过分一点成为旁人眼中的女流氓,喜欢占手下式神便宜的人,她实在是不愿意担这个名声。

“噗、奈奈明知道要干坏事,认真道歉还是要做吗?”

太宰治差点笑趴在她身上,压着猫沢奈奈的脑袋如同压着一颗没长大的小树苗。

饱受摧残的小树苗心累抹了一把脸,说道:“不要说得这么惹人误会,换药换绷带是很正常的事。”

她只是不放心太宰治,想自己上心一点盯着怎么就变成是要干坏事还提前打招呼的女流氓。

“下次我受伤也可以让太宰先生给我换绷带,”猫沢奈奈试图通过太宰治的绷带本体论说服他,道:“这样我们就算是互相扯平了。”

一人给对方解一次绷带,要是有什么冒犯也可以在互解绷带以示友好的世界中达成和解。

“互相扯平?”

太宰治啧啧摇头,道:“这可不是什么能互相扯平的事。”

猫沢奈奈万般无奈,问道:“那太宰先生想怎么办?”

她算是知道了。

太宰先生就是在等她这句话。

什么要以最精湛的演技骗过跟踪者,让他们带着虚假的情报回去,他分明就是想玩这样的角色扮演游戏。

跟踪他们的人没抓到,她还要被太宰先生戏弄一番。

生活不易,奈奈叹气。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选择以身相许,”太宰治勾着嘴角,轻笑道:“奈奈看光了我的身体,不会要做什么负心人,不愿意对我负责吧?”

猫沢奈奈看着他问道:“只是这样吗?”

她还以为太宰治要继续玩什么角色扮演的游戏,或是想出别的新招给生活增添一些乐趣。

太宰治罕见被她的话问住,鸢眸微微睁大看着她。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猫沢奈奈伸手抱住太宰治,轻柔拍了拍他的背后,认真说道:“太宰先生根本不用这么拐弯抹角,你不是本来就是我的人吗?”

他是因为回应她的祈愿召唤来到这个世界。

道具灵魂与宿主之间的羁绊,本来就不是可以轻易分离切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