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立刻发觉他的变化，心下一松，好笑又无奈，还带着几分庆幸。

他不明白中原中也为什么这时候还要装糊涂，但这一次他决定直接问。

“中也君讨厌我了吗？”

他垂下目光，声音低沉，尾调滑落，是充满失意的语气。他只是小小地调整姿势，配合手臂上的伤口、衣服上的血渍、空气中的血腥味，看起就脆弱又可怜。

他在卖惨。

中原中也知道他在卖惨，心里还是抽了一下，险些脱口而出“不，我喜欢您”。

他看不得被自己保护着的首领露出这种姿态，心中焦躁不安。

“不是的！”他有些慌乱，“我……”

他顿了顿，考虑应该怎么说，最终他决定用一样的话反问回去：“首领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呢？”

原来如此。

森鸥外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

中也君想让他来告白，是生气了啊。

品尝着年轻下属的抗议，他的眼底染上笑意。

按照他的原计划，为了弱化自己在这段关系中的存在感，他需要中原中也先告白。

但是此时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是谁先告白又有什么关系呢？对好口供，让中原中也成为他的共犯，也能达成自己想要的效果。

森鸥外从一开始就知道可以这么做，他只是有意识地忽略了这一点。

作为年长者、被少年憧憬的上司，他很清楚自己对中原中也有多大的影响力。就像师生恋、医患恋一样，在关系存续期间，双方地位是不对等的，一方始终在对另一方施加影响，占据绝对的主导，这对另一人来说是不公平的。

森鸥外没那么高尚，他是个卑鄙到引诱刚成年下属的糟糕男人，道德无法约束他，他不在乎什么公平，但他从来都没打算把中原中也变成提线木偶。

当中原中也完完全全地处于他的掌控中，他反而开始不安。

他提出交往，中原中也绝对会答应，可那真的中原中也完全自愿的选择，而不是在满足首领的期望吗？

未来有朝一日，当自己老去，失去首领之位，对他的吸引力下降，他会不会对这段感情迷茫，醒悟过来，后悔当初的选择？

森鸥外想要通过让中原中也先告白，粉饰这份不公，杜绝中原中也可能产生的后悔。

毕竟，和他在一起是中原中也自己的选择，他可是慷慨地给予了选择的机会。

一旦中原中也选择走进他的网中，那就再也别想走出去。

所以，他绝不能主动开口。

他必须做个耐心的猎人，把猎物驱赶到他的陷阱边缘，让他的猎物主动走进去。

“有哦，”森鸥外答复他，“我想拥抱你，但我的手受伤了，能换成中也君来拥抱我吗？”他倾身向前等候着。

同样没能听到想要的答复，中原中也原本有些小小的失落，听到他后面的话，失落感顿时一扫而空。

脸上升起热度，中原中也接到首领万分期待的目光，无法拒绝，也不愿拒绝。

如骑士般单膝跪地的少年，向前伸手，环住男人的脖子，紧紧抱住。

卷翘的赭发和挺直的黑发交错在一起，男人的呼吸洒进他的颈窝，用无恙且有力的左手揽住他的腰，把人拉进自己怀中，感到一股痒意的少年抱得更紧。

这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