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遭遇

续南明 老白牛 3922 字 2022-08-24

看他凌厉的目光扫来,窦青等人不知不觉就低下头。

窦文韬低声道:“那就是杨相公,我们这一片的顶梁柱。”

他们不敢多看杨河,对这个年轻的相公,新任的睢宁练总,他们敬畏有加,各人目光转向马后,二十几个精悍兵卒跟着,兵器各异,内十几个铁甲兵。

他们皆一色铁盔铁甲,系着斗篷,威猛非常,看他们有人骑马,有人步行,个个高昂着头。

那骄傲的样子,看得窦文韬啧啧称羡:“看得意的……若我有这甲,一个打五六个匪贼也没问题……”

窦青也是羡慕的看着他们身上铁甲,就这甲,放在外面,至少一套五十两银子起,他虽是少庄主,怕也负担不起一套。

然后铁甲兵后面,踏步声中,是大队行进的人马,当先一杆认旗,比最早的旗小一些,同样有着“杨”字,旗边也有一人敲着鼓,身上还背着锣,然后是五个护卫样子的人。

一个比杨相公还年少的粗壮少年骑在马上,顾盼自雄,同样铁盔铁甲,系着斗篷,马旁有两个头目样子的人,年纪都不大,让人感觉新安庄的锐气与朝气。

他们身后,以四杆更小的“杨”字旗带着,则是五人一排的军伍,伴着鼓点,非常整齐的在道路上行走。

他们皆一色冬毡斗篷,戴着手套,蒙着口罩,外露青色的胖袄颜色,腰间捆着鞓带,压迫力惊人。

看他们前方二十排人还背着两个包袋,一个不知是什么,一个好象是水壶袋,腰间又别着解首刀,肩上扛着乌黑精良的鸟铳,一看就非常不凡。

后二十排少了一个背袋,有几排人持着大盾牌,鞓带上别着长刀。

有几排则扛着长矛,身后背着圆盾牌,同样有解首刀。

他们整齐过来,四十排过去后,又是相同的旗帜队伍,但后方的队伍好象人数少了十排鸟铳兵。

不过这些人一色整齐的军服,轰隆隆的卷动过来,真是气势非凡。

看他们伴着鼓声,脚步高高抬起,整齐落下,踏得尘土飞扬,那种气质威势……

一色的精壮汉子压迫过来,相同的服饰,相同的武器,整齐的步伐,军靴踏在地上的大片尘土,朔风飞卷旗帜的猎猎声响,这一切,给窦青年轻的心中激起极大的浪潮。

有一种火焰从胸中腾起,似乎,这才是大明朝的军队,往日在邳州城所见的官兵,只是乌合之众罢了。

那“立哥”挑着担子,一样震撼看着,他在山東也远远看过刘泽清的部队,但那只是恶棍兵痞,眼前这只军伍……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势气质,怪不得韬哥儿对随军充满信心,就这只军伍,不说铜山匪只余不到二千人,便是全员都在,也不可能是这只军队的对手。

窦文韬非常自豪的看着队伍一排排过去,他裂嘴笑道:“看到李二愣他们了吗?原来庄中苦苦刨土种田,现在也操练出来了,刚才他看到俺,跟没看到似的。”

看身边人颇有羡嫉的神情,他说道:“也都别羡慕了,新安庄的规矩,你们可受不了,眼下这最好,自在……”

前方队伍走过,后方也过来一些人马,虽都是冬毡斗篷,手套口罩,但因为走得较为杂乱,倒没有那种气势。

看他们挑挑扛扛,还推着独轮车,上面杂七杂八,载着很多东西,甚至还有短梯什么。

却是铜山匪的山寨依山而建,很大部分位于坡上,寨墙不高,也没有挖掘壕沟,用短梯架上正合适。

后方的队伍正是崔禄的掷弹队,还有盛三堂的辎重队,又有李家乐的担架队,基本属于辎重后勤,气势上,与前方纯战兵颇有不如,很多人面容也较为憨厚粗壮。

他们身后还颇有各村寨的队伍,形形色色,挑挑担担,人声鼎沸。

窦文韬连忙带队伍过去,一个兵出来盘问几句,然后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壮汉迎过来,他也是冬毡斗篷手套,口罩未罩上,斜斜挂在一只耳边,却是辎重队长盛三堂。

他叫道:“原来是占城集的窦少爷,随军可以,跟上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次队伍不供应粮草,入了伍中也要守规矩,否则打起仗来掉了脑袋,就别怪俺事先没有讲明白。”

窦文韬大声道:“盛爷放心吧,俺不是第一次随军了,新安庄的规矩,俺懂。”

当下窦文韬这只队伍汇入伍中,看到他们,跟着的随军人马都是招呼不断,十里八乡的好汉基本认识,窦文韬娴熟的跟他们客套着,喜气洋洋。

而所过村寨,百姓皆是欢呼,不断有人马汇入队伍。

杨河本来出兵人数,连护卫旗手军官算上有五百之数,很快就涨到了八百人,内中还有各庄弓箭手百余人。

他们形成漫长蜿蜒的人流,个个骄傲的走在路上,不知不觉,窦青也学堂弟的样子,高高的仰起鼻孔。

身在队伍中,面对沿途百姓乡邻的欢呼,他与有荣焉。

……

大军北上,这一天队伍走了六十里,当天傍晚,队伍在紫庄集附近一条河边扎营。

这里早出了睢宁,属于邳州、徐州交界之地,两不管地带,颇为混乱。

不过面对杨河的队伍,自然没有不开眼的正规土匪与半匪乡民敢来招惹,就是紫庄集,虽未大开庄门,但也让人送来的几石米面,还有几头猪羊,犒劳远道而来的剿匪大军。

此时离铜山寨只有约三十多里,杨河感觉铜山匪不是不知道大军来剿的消息,所以扎营守夜时他颇为谨慎。

虽不能按《李卫公兵法》营地四周围起木墙什么,但也在营地四周撒满铁蒺藜,若匪贼有勇气有能力在这滴水成冻的冬夜来袭,怕未摸到帐篷边,就会被周边密布的尖锐蒺藜刺穿脚。

杨河还教导部下,扎营该如何扎,厕所该如何挖,特别冬日行军,如何保证士兵们的士气?

新安庄的动静,周边好汉都是时刻关注,他们营地与新安庄大营离有百步距离,帐篷也是在河边五花八门的搭建,随军在外,他们都携带有铁锅、铁壶、生姜、干粮肉干什么。

大寒天气,各人当然知道要吃热汤热食,不过大营那边大力提水烧水是干嘛?

窦文韬过去打听,管辎重的盛爷也没有隐瞒,回来后,窦文韬高兴的道:“好,学到兵法了,我们也烧水洗脚。”

当晚无事。

第二天,数百大军继续北上,巳时初,众人从结冰的京杭废运河上越过,视线中,右前方就是连绵不断的山岭,左上边几里处,则是大片大片的湖泊。

然后正前方十几里处,更是山岭众多,从东到西,蜿蜒四五十里。

铜山匪的山寨,就是在正前方某一处山头处。

又走两刻钟,前面一条不知名河流,开路的哨探队回来禀报,冰层同样非常厚,可以推行独轮车。

“过河。”

杨河同样命令,他身边一个从戏班招来的号手熟练吹了号,然后众人从平缓处,又是源源不断过河。

杨河也策马过河,河流对岸右边有一个小山包,连接着右方连绵不断的山岭,山包南边就是这条河,有些东南向倾斜的注入京杭废运河中,河流宽约二三十米。

他策马上了山包,看大军正不断过河,人流滚滚,还有人挑挑担担,或是推着独轮车。

冰面上推车倒是便利,就是小心不要滑倒,毕竟独轮,不是雪橇,人也要走慢些,否则有摔倒的可能。

看大军行进有条不紊,仍按队总旗帜,杨河暗暗点头,其实最初队伍过河时也有些混乱,军官们徒劳无功的呼喝咆哮。

但一路过来,不知过了多少条河流,各人已经胸有成竹,甚至知道找平缓的岸地过河。

果然实战,就是最好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