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又怎么了,谁桌斗里没有啊,这不刚开学嘛。”张钊身边一直都是抗摔打的小伙子,头一回接触苏晓原,生出些坑蒙拐骗的坏心。

他摆出一副错怪你了的表情,态度温和显得很好接触:“那你轻点儿擦啊,我补觉。”

苏晓原在9班举目无亲,还当张钊是真友好,未经世事地问道:“那你要不要湿纸巾啊?我带了一大包……”说着看了一眼书包,挺大方的,拿出试图交新朋友的豪迈,“管你够。”

四个白白的指肚,沾着灰,申诉它们的主人跟本不应该坐在这个脏不拉几的教室里。张钊拿脚腕子勾了一把桌腿,动作生猛,直接亮空荡荡的桌斗给他。

“你觉得呢?”这人有点儿意思,张钊像逗小动物,假装善良地笑。

空的,一本书都没有。苏晓原看不懂,睫毛和手指头一起颤了几下,继续试图交新朋友:“那你平时上课的书……都放哪儿啊?”

“我?书?”张钊再咣当把桌子正过来,指了指放在人家桌下的包,薄薄的运动上衣随他的动作起了褶皱,显出一片刚干燥的汗渍。

“是啊,你书呢?”苏晓原自己擦手指头,擦完从包里拿出一个新塑料袋,在桌腿儿上栓了一个垃圾袋。

这一通操作给张钊打蒙了,受不了他讲究,女生才这么干净呢,他一个男孩子讲究什么啊?这要是队里的新人,张钊能把人欺负到直接不练了。

“在你脚底下呢,别踩着我的包啊,脏了你给我擦。”不行了,假善良装到一半,失败。

因为身体原因苏晓原对别人的态度很敏感,他能感觉出来,张钊不太好相处,再加上班里谁也不认识,当下没有反对,只是很小心地把运动包往旁边挪了一丢丢。

这一丢丢,大概也就是1厘米。动作不能说是轻,只能说是浅。轻用来形容力度,浅用来形容动作幅度。他必须得挪开,否则右腿这么支棱一上午,中午该站不起来了。

除了倍儿好看,动作浅是张钊对苏晓原的第二印象。第三印象便是他动起来时的手忙脚乱,明明像个练舞蹈的,可真不怎么协调,弯一把腰拿书都像要摔。

“喂,用不用帮?”张钊想起了老韩的话,苏晓原出任何状况,自己倒霉。

“我不踩你包。”苏晓原挪动完了,他知道有些人很反感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还以为张钊怪他,“咱俩做个交换,你包放我脚底下,上课能不能别打扰我?”

性格还挺刚的,上来就别打扰我,仿佛预见张钊一定会打扰。

“我不打扰你,你还准备认真听课?”张钊歪着脸看他,找到了新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