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番外3(不管小旺会不会回来,圆圆...)

阎肇把病历放在茶几上,突然就说了句:“奚阿姨,你说你大概在68年左右,就听人提过,说我娘苏文和一个叫顾霄的男人似乎关系挺好。”

奚阿姨点了点头。

刚才阎肇跟她聊起,她以为首都人人这么认为,不算秘密,所以说了几句,难道不对?

阎肇又问另一个阿姨:“您说您听人说过,我妹妹是我娘害死的?”

这个阿姨也问了句:“难道不对?”

阎佩衡的脸色在瞬间变的特别难看。

呼吸在一瞬间滞住了。

而就在这时,阎肇转头再问崔阿姨:“阿姨,您原来照顾过阎卫和阎军,跟我爸关系也不错,您能说说吗,这话是听谁说的。”

“我是听戈壁说的,但戈壁说是你王阿姨说的。”崔阿姨说。

姓王的阿姨差点跳起来:“老崔,你可别给我泼脏水,我要说过这种话天打雷劈,我也是听戈壁说的。”

其实大家对视一眼,答案呼之欲出。

造谣生非,在首都不停的破坏苏文名誉的那个人就是王戈壁。

但是事非久远,没人想到阎肇会是这么执著一个人。会花一周的时间跟这些老太太处好关系,再借她们在一起的机会来个刨根问底。

“我娘在盐关村没有任何坏名声,清清白白,人称活菩萨。”阎肇说。

他的眼神今天一点都不冷,而且格外清澈,声音也特别轻柔,平和。

但这种平和,坦然的凝视在一瞬间,让几个一直跟阎佩衡朝夕相处的老阿姨感觉到了惭愧,无言以对。

她们曾经说过苏文多少坏话,这么说那全是假话?

她们笑话过那个从未谋面的,陌生女人的那些话,现在想起来多么难堪。

这时阎卫再也忍不住了,突然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病历朝着米兰啪的一下砸了过去,撕心裂肺一声吼:“我爸为了给我妈治病,曾经开过很多药,有好几回还是我自己亲自寄的药……”

砸完病历还不够,他又端起一杯茶朝着米兰泼了过去:“他妈的,米兰,你知不知道你妈把所有的药都换成了维生素,他妈的维生素b1b2到b12,你看看你妈那些年开了多少维生素!你看看你妈多恶毒,你妈王戈壁就是杀人犯!”

瞬时之间,众人哗然。

其实阎卫回来之后,就一直隐隐觉得不对。

他跟阎肇最近同睡一张床,聊的比前三十年加起来说过的话都多。

俩人说起苏文曾经吃过的药来,因为年代久远,那时候的阎肇还是孩子,也记不大清楚,但俩兄弟总有些疑惑,于是俩人最近几天一有时间就泡在内部医院的病历房里翻病历。

那是一张张的病历单,有的上面都签着王戈壁的大名,还有的写着阎佩衡。

从68到72年,整整四年的。

那四年阎佩衡一直在替苏文开药。

他开的是治病的药,而王戈壁也在开药,但她开的全是各种维生素。

阎佩衡开多少她就开多少。

几乎都是一前一后,相当的时间。

米兰头顶茶叶渣,还要辩解:“我妈有病,她常年有病,那药都是她吃的。”

阎卫看了米兰一眼,看她面色黄黄,对着自己欲哭无泪,又忍不住把手绢掏了出来,递给她。

言归正传,当初王戈壁品尝到了倒卖军产的甜头,并不想再嫁,想一直赚钱,但是军区不可能让她一直守寡,肯定要为她安排再嫁给她介绍结婚对象,这时候她必须找个理由留下来。

照顾阎卫和阎军是最好的借口。

眼看阎佩衡升职在即,家属可以随军了,但要苏文上了首都,阎卫和阎军有人照顾的话,组织上很可能会施压,让她再嫁,并搬出军区。

正好这时阎星死了,苏文病了。

西平市药品稀缺,抗脑癫痫,镇静类的药物一直是阎佩衡从首都寄药给她。

王戈壁为了不让苏文来,为了能一直照顾阎卫和阎军,神不知鬼不觉,在阎佩衡寄药之前,把它全换成了各类维生素。

所以苏文的病才一直没能好,因为她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机。

所以阎卫非离婚不可,他确实还爱着米兰,结婚照都舍不得扯掉,但隔着杀母之仇,他和米兰此生再无可能。

米兰以为这就完了,转着脑瓜子,还在想,自己该怎么为王戈壁辩解一下。

而阎肇,又从病历中翻出几张a4纸,继而说:“众所周知,咱们国家在七八十年代,所有的海外信件都要登记身份信息,也有记录可查,前天我去了趟首都邮政总局国际邮件部,查到至少十封信件,是由王戈壁寄给远在新加坡的顾霄的,信件从76年开始,一直到去年,从未间断。顾霄在新加坡属反对党阵营,……”

他转头看向军法的俩位女同志:“军法的同志们,王戈壁身在军区,没有经过审批,私自跟一个反对党领袖通信长达十几年,这属于间谍罪,这些证据我该提交给谁?”

军法的俩女同志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但立刻说:“阎肇同志,这案子不归我们管,但我们可以帮忙转交证据。”

米兰慢慢擦着脸,此时才发现,不是她软一软,求一求就能让爱人回心转意的。

她得面对的是不止钱要被军区全部没收,房子要被收回,她妈还要入刑,要坐牢的事实。

阎佩衡举起手,一巴掌要拍在桌子上,但想起身后还有几个怕他的孩子,那一巴掌终是捂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在座所有人目瞪口呆。

直到奚阿姨率先说了句:“也不怪老阎吧,戈壁被钱迷了心窍,这种心机谁招架得住啊?”

“是啊,也没人说老阎什么吧,他是个正直的人啊!”崔阿姨也搭腔了。

阎肇一贯黑脸,目光扫过全场,停在陈美兰脸上,轻声说:“我去买票,咱们明天回家。”

他站了起来,身量欣长,驮色的呢子大衣淡化了皮肤那种醒目的黑,让他整个人都变的格外柔合,双目炯炯,是那么明亮。

拨腿,他转身出门了。

陈美兰也是到此刻才发现,站在阎肇的立场上,他不会跟他父亲和解。

也不需要。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替母亲正名,送王戈壁去坐牢。

而从专业层面,这些事他都可以做得到。